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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斑貓站住了,回頭看著阿蘇勒,不知道這個陌生人為什麼知道它的名字。這個機會大合薩跳過斑貓,把巴呆抓了塞回自己的羊皮袍子裡。

莫速爾家的父子正拍著肩膀互相埋怨對方的莽撞,看見阿蘇勒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們趕快過去按住了他。

“要水麼?要吃的麼?讓我小崽子們去就可以了。”巴夯以父親的威嚴說。

阿蘇勒略有尷尬:“要出去解個手。。。”

“哦哦哦,不過外面冷得很,就在帳篷裡解也很好,一會兒讓奴隸蓋層土就好。”巴夯說。

巴扎終於得到機會捅了一下父親:大那顏讀東陸人的書過了那麼些年,在東陸可沒有在睡覺屋子的地下解手的,就算是在屋子裡也是用器皿。蓋泥土?那不成貓了麼?何況英氏夫人的帳篷那麼幹淨。。。。。。”

阿蘇勒實在受不了這三個人就這件事爭執下去,只好披了件羊皮大氅說:“我出去一下,順帶看看姆媽的獺子肉好了沒有。”

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三父子的眼裡顯然都露出了饞涎欲滴的神情,各自靠在床邊坐下了。

阿蘇勒掀開簾子,那一瞬間,他愣住了。此外是一片看不到邊的白雪,貼著帳篷一個女人蹲在地下,捧著一個銅盆,裡面是噴香的獺子肉蓋飯,那個女人雙肩聳動,無聲地哭泣著。淚水滴在她親手烹製的獺子肉上。阿蘇勒從她的背影裡感覺到一股足以吞噬掉他的悲傷,他的身體在寒風中一寸一寸的冷卻。

“姆媽。。。。。。”他的嘴唇嚅動。

英氏夫人驚得抬起頭,一張美麗卻憔悴,淚水縱橫的臉。

阿蘇勒想自己真是個傻瓜,你不會悲傷麼?如果你失去了陪伴你一生的人,你不會難過麼?他在眾人面前砍下了自己的頭。你不會絕望麼?它既便死都被看作一個引發了敗陣的老奴隸。木黎是姆媽的丈夫啊!丈夫是什麼意思?

他從心底深處感覺無力。其實那些都是大家騙他的,希望他開心。在這些人眼裡自己還是個孩子。可他沒法開心,木黎死了,人頭落地的一幕歷歷在目,北都城依然被困,城外大概還躺著幾萬句屍體。從他踏上歸途的那一刻開始,他故鄉的天已經開始坍塌了。

他走上去,蹲下來,抱住英氏夫人的肩膀。低聲說:“姆媽,我會保護你的,跟木黎將軍在的時候一樣!”

金帳裡,比莫幹、將軍們、大家族的主人們都在。

鐵由心裡突突地跳,左看看,又看看。將軍們以巴赫為首,都低著頭保持沉默,大貴族們臉色緊繃,也不說話,他們的首領是斡赤斤家的主人,他年紀最大,勢力也最大。三個大家族中,原來勢力最大的是合魯丁家族,但是合魯丁家族的主人戰死了,他的兒子額日敦達賚剛剛接管家族,還太年輕,許多原來依附於合魯丁家族的小家族都開始疏遠,這個年輕人此刻正坐在斡赤斤家主人的身邊,目光陰森,像是眼裡能拔出一柄刀來。而比莫幹也不說話,一手按著黃金寶座的扶手。這個動作讓鐵由格外地不安,比莫幹按住扶手不動的時候,總是在用力抓緊,那是他在努力剋制。

這沉默已經持續得太久了,氣氛僵住了,誰也說不服對方。爭執到了這個地步,在別的部落裡或許已經拔出刀來了,但是青陽畢竟是受東陸影響最大的部落,講究禮教,不顧大君威嚴拔出刀來叫囂的時候少很多。

比莫幹從黃金寶座上站了起來,走到人們中,攤開手,緩緩坐在地上:“我們這裡有人的意見不同,那就按照遜王的辦法,開一個小的庫裡格大會。大家都坐下發言,誰都能說話,誰都把心裡的疑慮說出來。”

斡赤斤家的主人搖了搖頭,冷冷地說:“大君,我恐怕我的想法和您的不同。將軍們中主戰的多,各家主人要和談的多,這些都說明白了。我剛才說將軍們沒資格說話,並不是懷疑將軍們的勇敢和忠誠。但我不得不說將軍們靠的是勇氣和戰功,我們幾個老傢伙年輕的時候也一樣敬仰勇士,自己手裡的刀劍也不含糊,可是我們如今管著自己家族下面幾萬人口,我們不能拿著大家的命去賭,這事情關係到北都城裡幾十萬人的死活,將軍們還要說什麼祖宗的尊嚴不能讓朔北人玷汙了,祖宗的土地不能送給狼崽子,我不同意。”

巴赫慢慢抬起眼睛:“我們在談的,是青陽的存亡,不是斡赤斤家的存亡!”

以他的性格,這句話已經說得極重了,幾大家族的主人臉色都變了,年輕的額日敦達賚眼睛裡跳過一絲兇狠,抖身就要站起來,被斡赤斤家族的主人生生地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