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莫幹揮了揮手,“旭達汗,你出去吧,出城去和朔北人和談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阿蘇勒。”
“明白。”旭達汗轉身離去。
在他走到帳門口的時候,聽見後面傳來低低的一聲嘆息,比莫幹說,“旭達汗,我大略也能理解你當年為什麼非要爭這個大君的位子了,若我是你,我也會和你一樣不擇手段吧。?”
旭達汗驚得猛一轉身,看見比莫幹已經從黃金寶座上起身,揹著雙手漫步從帳後出去了。
旭達汗走出金帳,貴木一頭迎了上來。
“哥哥,怎麼樣?”貴木壓低了聲音問,眼睛警惕地往四面張望。但沒有人注意他們,城破在取,連金帳前的守衛們也惶惶不可終日,完全不像以前,以往他們機敏得就像是獵犬。
“他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懷疑。青陽部已經沒有可以一戰的人,朔北部現在忌憚的不過是北都城的一層城牆,比莫幹大概也猜到朔北人在這個時候不會答應和談。”旭達汗低聲說,“泡麵會做那樣愚蠢的事情?跟已經掉進陷阱的獵物談交易?”
“那他還派哥哥你去?要押上你的命去探探朔北人的話?”貴木冷笑,“可他想不到朔北部不願意和他的使都和談,卻願意和哥哥你和談吧?”
“先別說這個,路上說話。”旭達汗遞過一個冷冷的眼色。
貴木立刻知趣地住嘴了,兄弟倆各自翻身上馬,踏著積雪並轡離開。
北都城裡放眼一片白茫茫,看不到人,帳篷上壓著厚厚的積雪,寒風吹著羊皮簾子打在帳篷上“啪啪”作響。旭達汗和貴木就像是走在一座鬼城裡,雖然僅僅幾個月前這還是草原上最繁榮的大城。羊都已經殺完了,拉車的野馬也殺得差不多了,北都城裡除了戰馬,只有人還在喘氣兒了。用來預備好過冬的乾草現在被挪做烤火柴,驚魂不定的人們對於溫度格外敏感,他們終日蜷縮在自己小小的帳篷裡,守著火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說什麼話,彷彿那層布料能夠阻擋嚴寒、霜雪和朔北人的刀斧似的。
旭達汗的目光默默地掃過路邊的淒涼景物,而後轉向天空。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彷彿他的心裡藏了一口極壓抑的氣他要吐出來。
“哥哥,你心裡有什麼事能跟我說說麼?”貴木拉住韁繩,“我總覺得你去了一次朔北部的寨子,回來以後心裡一直有事。”
“貴木,你真的相信呼都魯汗,那個我們要稱做舅舅的人,要扶我們成為北都城的主人?”旭達汗的眼角一跳,眸子裡精光閃滅。
“可可這是哥哥你說的啊!”貴木愣住了。
“我說的是黃金王和狼主告訴我,但我不信。”
“你不信?”貴木完全懵了。他記得旭達汗講述他面見蒙勒火兒的過程時,眼睛裡一股狂喜的火焰,把貴木心裡也燒得火熱。
“當我看到那群人的時候,我意識到那是一群真正的狼。狼!你知道麼?”旭達汗的聲音裡閃過一絲顫抖,“狼對於虛弱的同類,寧可殺死它們,也不會施以援手。狼群只遵循力量的規則,我們的外公蒙勒火兒,就是靠著勇氣和殺戮,依然掌握著朔北部的絕對權力。那麼,我們如果接受朔北部雙手奉上的北都城,成為他們的傀儡,你覺得蒙勒火兒或者呼都魯汗能看得上我們?他們難道不會把我們也和其它獵物一起撕碎吃掉?”
貴木陰陰地打了一個哆嗦,說不出話來。
“貴木,人是不能夠成為傀儡的,要想在狼群裡活下去,就得掌握自己的命!”旭達汗說得斬釘截鐵,“我能夠從蒙勒火兒那群人身上嗅到和我相似的味道,這讓我很高興。這是幼狼見到老狼的高興,但是幼狼得趕快學習老狼的技巧,否則有一天它會被老狼吃掉!”
“哥哥你是不是太多心了?我們我們可是朔北狼主的外孫啊!”貴木瞪著眼睛。
“可我們姓帕蘇爾。”旭達汗重重地拍在貴木的肩上,“永遠記住,你還是姓帕蘇爾,這姓氏很高貴,如果你放下帕蘇爾家子孫的榮耀去懇求狼主的關愛,那麼你就求錯人了。狼主要的是英雄的後代,我們要用自己的力量告訴他,我們不是屈服於他,而是他的夥伴!他們不能把我們撕碎了吃掉,因為我們和他們一起,能開拓更大的疆土!”
貴木看著旭達汗的眼睛,旭達汗的瞳孔深處彷彿吞吐著火焰,冰冷卻熾熱。貴木舔舔嘴唇,覺得自己的後心溼透了。他覺得自己還是看低這個哥哥了,哥哥琢磨的東西,他全然沒想到過,他雖然是個能撕碎惡狼的武士,那顆心還蒙味得像個小孩。
他低下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