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就是伊麗莎白王后了。正在此時,這位尊貴的人質又一次向她的小姑子求救了。“親愛的瑪格麗特,”她悲哀的嚷著,“救救我。”
如果說起初瑪格麗特確實是刻意不去搭理她的嫂子,那麼她現在就必須安慰伊麗莎白王后了。“親愛的嫂子,”她看著她,“放心吧,我敢保證你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可是,妹妹”王后依舊是驚慌失措的模樣,“你能讓他們放了我麼?”
“我恐怕不能,”瑪格麗特耐心的笑了笑,“大概只有我哥哥國王陛下有這個權利。”
“那麼你趕快去見國王吧,”王后氣急敗壞的說,“讓他儘快來解救我。”
瑪格麗特確實也不想繼續這樣的談話了,因此及時離開是絕對必要的。於是她又轉過身去找亨利,告訴他她必須去看看納瓦爾女王了。
“別去,”亨利立刻回答,“我不會讓你赤手空拳的穿過那些天主教徒的。”
有幾個胡格諾看亨利的眼神,彷彿他們的王儲是個傻瓜。瑪格麗特飛快的笑了一下,湊上前去,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低聲說,“親愛的,我知道另一條路。”
亨利似乎這才鬆了一口氣,大聲囑咐道,“親愛的,小心點兒,”
“如果我一小時內不回來,”瑪格麗特卻依舊把聲量壓到最小,“你最好帶著這些人突圍出去。”
“我知道,”亨利陰沉著臉咕噥了一句。
瑪格麗特隨即就離開了胡格諾們,順著走廊的陰影,向另一條夾道慢慢走過去,她不知道那些天主教徒們有沒有發現她的行蹤,不過,至少當她到達自己的目的地時,並沒有什麼人跟上來。
這是盧浮宮裡最隱蔽的角落,絕大多數在盧浮宮裡進出的法蘭西的大人物們,都從未注意到這裡居住著一位有足夠能量去影響他們的查理九世國王的女性。瑪格麗特僥倖知道這一點,這恰恰是因為,在她曾經經歷過的那個聖巴託羅繆之夜裡,她就是從這狹小的房間裡,進到國王的房間,從盛怒的國王手中,讓亨利·德·納瓦爾欠了自己一條命。
否則的話,以法蘭西國王亨利四世的脾氣,他也許覺得暗殺自己的妻子,比離婚要簡單易行的多。
028 一舉兩得
即便是常在盧浮宮裡進出的大貴族們,幾乎也都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因而他們肯定不會想到,在這個屠殺之夜,在國王武器室牆壁上的一條寬大而厚重的掛毯之後,由一條狹窄的走道所連通的另一房間裡,會有一個正用單調而顫抖的聲音唱著加爾文教聖歌的胡格諾。
她是法蘭西國王的奶孃,過去二十年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他叫她瑪德隆。
瑪格麗特一直等到歌聲停止,才輕輕敲響了奶孃房間對著走廊的那扇小門,很快門就開了。站在門後面的,是一個三十四、五歲,一身科歐地區農村婦女裝束的健美女子。
“殿下,您終於來了,”瑪德隆謙恭的微笑著,把瑪格麗特讓進她的房間。
瑪格麗特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間房間,但她還是無法接受這雅緻和土氣的奇妙混合物。茅屋中有宮殿的成分,宮殿中又有茅屋的成分,兩種成分差不多各佔一半,這就使這房間兼有了村婦的樸實和貴婦的奢華。事實確實如此,奶孃祈禱時用的跪凳是由橡木精雕細刻而成的,還蒙著鑲有金穗飾的天鵝絨,而她手中祈禱時用的聖經是破爛不堪的,就像最窮困的農家使用的一樣。
然而,這跪凳、聖經和周圍的一切,卻是那樣的協調。
“殿下是來勸阻國王的麼?”瑪德隆又問。
“善良的瑪德隆,”瑪格麗特反問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然,”瑪德隆依舊微笑著,“今天下午吉茲先生來拜見國王之後,他已經告訴我了。”
“為什麼你不阻止他?”瑪格麗特一直認為,奶孃對國王的影響力,會超過別的任何人,因而她忍不住要質問她。
“我從未反對過國王的任何決定,”瑪德隆回答的異常坦然。
瑪格麗特啞口無言了,正在此時,突如其來的幾聲槍響劃破了房間裡的靜謐。她立刻從奶孃的眼中看到了恐懼,於是她盯著她,“是國王!”
瑪德隆向後退了兩步,伸出一隻顫抖的手直了直房間另一端的那扇門。瑪格麗特低聲道了謝,隨即奔了過去。
國王的臥室裡只有三個人。查理九世站在窗邊,窗戶大開著,他的手裡抓著一把火槍,顯然剛才就是他使用過這武器,並且打算繼續用下去,因為瑪格麗特看到他正在裝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