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鳶似乎有些怕她父親,囁嚅道。
川千墨看著端著茶盤,身形有些單薄的女子,不知怎的動了惻隱之心,“我想沈小姐是一片好意,沈大人還是別責怪她了。”
沈公覺搖搖頭,“還不快出去。”
沈歌鳶匆匆放下茶盤,轉身離開前悄悄看了眼川千墨。他正低頭伸手端茶,稜角分明的側臉在燭火掩映下看不清表情。
姬莘去到水閣,沈子衿正坐在裡面看書。
“奇怪,這大好的時光我們郢城第一花花公子居然沒有去遊湖賞景,難得難得。”沈子衿放下書笑道。
姬莘默然的走到沈子衿對面坐下,一言不發,只靜靜地看著他。
“你的眼神很奇怪,怎麼這麼看著我?”沈子衿不明所以。
“你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姬莘語氣漠然,看著坐在對面的他引以為知己的人。
那日去皇后宮中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
“莘兒,你應該見過川千墨公子了吧。”
“那日在醉仙居有過一面之緣,川兄為人頗為豪爽。”姬莘想到那日有些意外的相遇,突然又想到那日有些蹊蹺的刺客自殺之事。回去後他不是沒想過,怎會那麼湊巧,他們去時剛好碰到姬嬰和刺客打架,他們去醉仙樓的事本不是什麼秘密,但姬嬰如此做明顯是想暗示他些什麼。
皇后坐在芙蓉榻上,語氣肅然,“我想有些事,你是時候知曉了。”
姬莘看著和自己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母后,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其實身為皇子,從小在波詭雲譎的皇宮長大,有些事他只是不願多想。
“你父皇遲遲不定太子,是因為姬嬰實在過於搶眼,而你又太不讓人放心。莘兒你就快滿十八,我想你應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了。”皇后說道,“這太子之位我們一定要搶到手,那個賤人生前和我爭寵,死後還想讓她兒子搶我兒子的太子之位,我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姬莘看著母后有些扭曲的臉,心忽然很痛。原來她亦沒能逃過後宮女人的命運,得不到的愛轉化成深深地恨,誓要拿回她自以為的應該屬於她的一切,從而變成了一個再世俗現實不過的利慾薰心的人。
“母后已經為你鋪好路,拉好網,今後只要你用心,太子之位非你莫屬。”
“難道說川千墨是你的棋子?”姬莘一下明白過來。
轉念間,姬莘心裡忽然一驚,有些猶豫又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的問道, “那···沈子衿呢?”
“他們都是。”
如一場驚雷突然炸開,和他談天說地,終日飲酒作畫的瀟灑男兒,原來竟也是漩渦中的一員。
姬莘驚痛,原來不管他再怎麼逃避,每日風花雪月,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他是處在政治鬥爭中心的皇子的事實,原來引為知己的朋友也會是有私心的臣子。
“母后你怎麼忍心,派人去刺殺父皇?!”姬莘狠狠質問。
皇后突然激動地站起來,“我沒有,是川千墨派人去的。”半晌她平靜下來,重新坐回榻上,”我已警告過他們,絕不能再傷害你父皇的性命。”
姬莘不知該說些什麼,一動不動的坐在椅上。這麼多的事情突然一下攤開,面目猙獰的看著他,無聲的訴說著一個史冊上永遠諱莫如深,又永遠掩蓋不住的殘忍事實。權利誘惑而殘酷,侯門深似海,從此是路人。
“母后你為何如此自信,我會聽你的話?”姬莘有些倔強,像小孩子般想要什麼都不懂,說著為所欲為的話。這是他最後的無力的反抗,雖然他已知道結果。
“因為你是莘兒。那個從小喜歡粘著我,要我抱的莘兒。”皇后溫柔笑著。
姬莘卻感覺不到往日的溫暖,轉身離去。
殿中的黑暗籠罩,皇后看著姬莘的背影,一點一點向著門口移動,最終消失。那門口的一點光亮,終於被吞噬。
“莘兒,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命運弄人,我們來錯了地方。”
沈子衿看著姬莘臉上的神色,有點不安,“什麼問題?”
“你什麼時候開始給皇后辦事的?”姬莘平靜說道。
“你都知道了。”沈子衿嘆氣,“早晚都會知道的。”
“什麼時候?”
“我十五歲那年母親去世後,皇后就找到我,暗中訓練我。”沈子衿陷入回憶,“當年沈府唯一願意保護我的母親去世,我孤立無援,如一個棄子,是皇后伸出手,給了我一點光明。”
“她只是給了你一盞燭火,卻熄滅你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