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他內功高。
更重要的是;
他肯用心聽。
譬如,他現在就分明“聽”出了:
第一、二人極為畏懼,甚是惶恐,第三人受了傷,且傷得不輕但卻不怕。
——能夠在“老張飛”這樣的龐然人物前而全然無懼,那畢竟已是個人物!
只聽“叫天王”又回覆了那殺氣騰騰的聲音:“格奶奶原,來的可都是衙裡吃公門飯的夥計?”
在鐵手身後的陳風施禮答,“我是陳風塵,是這縣裡的班房總捕頭。”
陳風既然答了,何孤單也打亮了招了,揖道:“我是個縣裡刑捕參副,兼知縣參政事。
我叫何孤單。”
老烏只道:“我姓烏,名幹達,屬追緝執達吏主事,人叫我老烏。”
“叫天王”冷笑道:“你們來了就好!都是班房衙門裡的兄弟,那就好辦事了。我正要借這山頭來辦幾個人、判幾宗案子,你們來作個旁證,以免日後江湖人傳我查某人光憑好惡,任意殺戮。”
三人面面相覷,話雖聽明白了,但不明白的都是查王有何用心、真正用意?
鐵手道:“判案定罪,不回衙裡去升堂,按公依法執行,卻來這荒山野嶺倉促定謀,恐怕於理不合。”
只聽那“巨無霸”嘎聲叱道:“鐵遊夏,你雖是名捕,但今天你也涉了案,可容不得你巧言藉機脫身脫罪!”
然後查天王向身後的荊棘林裡喊了一聲:“馬軍師,你出來給大家說說原由去!”
有人應了一聲,徐步自荊棘林裡踱了出來。
鐵手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悠閒。
——來人從容悠然。
鐵手就知道荊棘林後有人、但他至少只能感覺到那兒有不少人,但並不能確知那裡有多少人,是些什麼人。
但他絕對能肯定的是:
那都是高手。
就算不是高手,也是一些異常的人。
他之所以會作出這樣的判斷,那是因為:
真正的高手,就算在那兒隱伏不動,也會漫發出一股殺氣,或是異於尋常的呼吸。
甚至是沒有呼吸。
——連像鐵手這樣的高手也覺察不出他呼吸(但卻能察覺確實人在那兒)的人,當然是高手中高手了。
普通人只是人。
那並不可怕。
因為誰也應付得來。
高手就可怕多了。
但鐵手不怕。
因為他也是高手。
對付高手大可應付自如。
不過,絕頂高手就極為可怕了。
而世上絕對有這樣的絕頂高乎:他們雖然只一個人,但卻仗恃了他們的武功、智慧、運氣和權術,掌握了數千百人的性命,甚至控制了全國上下子民的前程與命運,乃至影響天下萬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生死榮辱。
確是有這種人。
確然有這種事。
——至少,眼前的查天王就是一個!
恐怕,現刻悠然步出的人也是一個。
這人很白淨,很注意飾自己,來到這剛水退的泥濘地,比起其他的人,他的袍裙履幾近全無汙漬;他下頷很尖秀,花旦樣的臉,眉目和衣飾都很淡,反而顯得他唇上的兩撇鬍子十分活躍濃烈:就像在他人中兩寫了一個會跳躍的“人”之毛筆字。
鐵手當然聽說過這個人。
他也曾見過他。
這人是個極厲害的人,也是所有重大組織裡都不可或缺的人物。
他是查叫天身邊的軍師:馬龍。
他不但替“一線王”出謀獻計,定策決議,很多時候,他還代表了查天王出席、書面,代替“叫天王”行事、行動。
所以鐵手碰見他多於直接面對“老張飛”查叫天。
是以,朝中奉迎他的人,郝贊他:
“是叫天王的智囊,一線王有馬軍師為他行軍佈陣,出謀定計,是如日方中,天下可行。”
甚至有人懷疑:
“沒有‘胡刀’馬龍,‘叫天王’也不致聲名大噪。”
的確,這十幾年來,“叫天王”收編了馬龍之後,許多事都交給他了,他也少出現料理了。
但卻聲名更壯。
然而“風林火山”馬軍師的說法卻是。
“沒有叫天王,焉有我馬龍?”
他甚至還對外宣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