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般悅耳的聲音。
蕭迦傲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象牙白的繡金紋薄綢長袍,青絲如瀑布般披肩而下,只用一根碧玉青簪固定住,面容清冷,如天山那冰晶玉潔的重瓣雪蓮,只是淡淡地望著厲焰。
這目光,既不似看著偏宮的庶子,也不似看著鎮守邊關的名將,更不似看著一個她從小就精心培育的孩子,而像是看著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有血統、有實力、有才能,能和她的親生兒子厲顯搶奪天下的男人。
原來這麼多年來,都是本宮在唱獨角戲呀?蕭迦傲不無自嘲地想到。
第四十八章 纏情蠱
蕭迦傲和厲焰二人就這麼對望著,每人的眼底都好似有情潮在湧動,但是又各自掩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愫。
厲焰開口了,聲音出乎意料地低啞:“母后,您要將兒臣調去南疆,是真的嗎?”
蕭迦傲冷冷道:“你既然已經認了你親生的母親,以後就不用稱我為母后了。”
厲焰呼吸一窒,在太極殿大鬧的確是他的預謀,但是並非出於他的任性或是自尊,他只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皇子厲焰並非皇后蕭迦傲親生,她的母親其實另有其人,這其間的複雜情愫與深藏的奧秘,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厲焰停了停,又道:“皇后陛下,您真的要將兒臣調去南疆?”
“這道旨意是陛下的意思,不過,本宮也非常贊成。”蕭迦傲雪白的面容如同冰雕一般,碧綠的眼眸平靜無波,連聲音聽起來都沒有什麼高低起伏。
“兒臣在北疆待了十年,北方的匈奴才不敢進犯我朝。如今兒臣一去南疆,他們必定乘虛而入,到時候,母后預備如何?”
蕭迦傲淡淡地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一個獵人在山間打獵,養了一隻幼虎,他平時將幼虎栓在茅屋旁邊,山裡的野獸就不敢來進犯。直到有一天,獵人發現那隻幼虎長大了,齒尖牙利,力大無窮,自己咬斷了鐵鎖,再也不聽話的時候,他應該怎麼辦?”
厲焰的丹鳳雙眸好似被針刺痛一般,一陣尖銳的疼痛透過雙眸直擊他的心房:“皇后陛下的意思是,您像那個獵人一般,養虎為患了?”
蕭迦傲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要是那個獵人,你怎麼辦?”
厲焰臉色一變,雙拳緊握,冷然道:“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那隻老虎,皇后陛下也要那麼做嗎?”
“說實話,本宮沒有那麼狠心,只能將那隻老虎放掉。怎麼,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皇后陛下的問題,兒臣已經回答了。那兒臣的問題呢,皇后陛下怎麼說?”
“本宮知道北疆現今局勢不穩,萬一匈奴再次進犯,本宮會再次披甲上陣,保家衛國。”蕭迦傲幾句話說的鏗鏘決絕,幾無絲毫轉圜的餘地:“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皇后陛下,兒臣今日剛認了母親,還未好好與她敘天倫之樂,難道您如此狠心,要讓兒臣今日就走?”
厲焰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想著另一件緊要事,正月初五是蕭迦傲三十五歲芳辰,他怎麼也想留到那日,喝她一杯壽酒。
誰知蕭迦傲好似洞悉了厲焰的心思,便道:“本宮允你留下三日,正月四日,即刻出發。”
皇后說的如此決絕,難道是要和我恩斷義絕嗎?厲焰抬眼望去,蕭迦傲碧眸閃爍,孤傲冷絕,已經不復往日看她似的慈愛與柔情。
厲焰恭然半跪了下來,聲音如金玉相擊般清脆:“皇后陛下,那隻老虎並非有意傷害那個獵人,只不過不甘心永遠被拴在茅屋外面做一隻看家狗而已,這難道也有錯嗎?”
蕭迦傲介面道:“本宮知道,老虎終歸是老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我終不是一路的人,是本宮以前太一廂情願了。”
“皇后陛下,兒臣不久就要去萬里之外的南疆,之後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您多多保重。”
厲焰此話說完,便站起來轉身就走,頭也不回,挺拔的身姿如山間孤鷹一般傲立,此時他的眼眸,好似在烈火中燒淬的利刃,鋒銳無比:皇后,您對我的養育和栽培之恩,我永世不忘,但是老虎就是老虎,如果它不能成為百獸之王,傲世群林,那麼它就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了。
皇后懿旨,熾焰親王只能在京城逗留三天,正月初四就要啟程去南疆,沈思絲一聽到這個訊息,琴心閣也不住了,就直接搬到熾焰王府與厲焰同住,一邊住,一邊還趁著這三天的時間,親手繡一些香袋和汗巾,好讓厲焰隨身帶在身邊。
厲焰一般若有所思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