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範廷方的父親範雲鶴病逝後幾年,範夫人也重病去世,範廷方的童年、幼年幾乎都是在宮裡長大的。所以範府雖然是宰相之府,卻只有一個老管家和幾個僕役,非常冷清。
就在這一片寂靜之中,突然有人敲響了範府的大門,老管家陳昇前去開門,卻見一眾錦衣衛衝了進來,個個帶著明晃晃的刀箭。然後宮裡的一位老太監攙著衣著華貴的中年美婦,緩緩走了進來,九龍六鳳點翠冠戴在頭頂,身上穿著深青的翟衣。
陳昇一看,頓時嚇壞了,元龍帝厲衡陽至今並未封后,天底下唯一能穿這種禮服之人,只有一個,就是元龍帝的生母,當今蒼瀾國的李太后。
雖然不知道李太后深夜帶兵到訪所為何事,陳昇還是連忙跪了下來,說道:“草民參見太后。”
李太后黑白分明的細長鳳目微微一掃,整個範府,只有書房裡面的燭火還亮著,便道:“宰輔就在裡面?”
“是的,我家老爺還在書房裡看摺子呢。”
李太后輕輕哼了一聲,抬腳就走了進去。
此時,範廷方正在看地方的災情奏表看得入神,連錦衣衛闖進府門都恍然未聞,一直到李太后踏進了書房,他才抬起頭來,一見之下,未免大吃一驚。
“臣範廷方參見太后。”
李太后冷冷的看著範廷方那如範雲鶴年輕時幾無二致的清絕風貌,轉頭道:“你們先退下,讓哀家和宰輔單獨談談。”
滿身甲冑的錦衣衛依次退了下去,皮靴踏在地上“咯咯”直響,範廷方不由地心生警惕,太后此次前來,好似來意不善
“太后,您有何事,只要招臣進宮就可以了。何必親自跑一趟呢,讓臣如何能擔當得起?”
李太后的泥金繡鳳宮靴一點一點的移動著,她坐到了一張花梨木的鏤空雕花圈椅上,說道:“有些事,哀家不想讓別人知道。宮裡人多口雜,還是這裡比較清靜。”
“那太后鳳駕來此,到底所為何事?”
範廷方知道,李太后一直讓他跪在地上,是要給他難堪,但是,他依舊不亢不卑的問道。
“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宰輔點一點頭,也就過了。”
李太后從繡著五彩鳳尾的錦袖中,拿出一個牙白素紋描金的名冊:“這是朝廷此次拋玉的名單,你先過目一下吧。”
“拋玉”?
就是派良家男子到西邊的縉雲國入學或是入宮的名單?
戶部前幾日擬好,我不是已經批覆傳到宮裡去蓋印了嗎,如何又要我過目?
範廷方滿腹疑竇,但還是開啟了那描金名冊,突然碧眸中精光一現,他在名單的最上面,看到清清楚楚的“範廷方”三個字,顯然是李太后命人加上去的。
“太后,您這是為何?” 範廷方抬起頭來,毫不畏懼地用雙目對著李太后凌厲的眼神。
“沒什麼。只是作為一個母親,保護自己唯一的兒子。作為一國太后,保護江山社稷而已。”
“太后此話怎講?難道範廷方是社稷的罪人嗎?臣自入朝以來,一直兢兢業業輔佐陛下,不敢有絲毫的貳心,又怎麼會危及江山社稷呢?太后雖然貴為一國母儀,但是也不能任意處置微臣。為臣有為臣之道,為君也有為君之道。”
聽到此處,李太后再也忍不住了,把原本很想對老子說的話吼給了兒子聽:“聖上幾次三番拉你在宣室同寢,這就是你所謂的為臣之道?”
第七章 男之誼
驚天霹靂的一句話,徹底將範廷方給問懵住了,只見他平時白皙至極的兩頰,漸漸泛出紅霞似的粉色,其實是因為氣憤所致,但是在李太后看來,更像是心中有愧。
“太后,陛下和臣在宣室,常常徹夜討論國事。有時候實在累了,就和衣睡在那裡,從來都沒有逾矩之舉。太后怎麼可以用此事來侮辱臣?”
聽了此話,李太后實在忍不住了,父親是這個樣子,兒子也是這個樣子,這不是妖孽惑國,是什麼?
上次厲衡陽班師回朝,李太后為他引薦了幾名豪門世家的絕世美女,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在慶功宴上,位子都還沒有坐熱,就宣範廷方進宮,在宣室“討論國事”。
討論的是哪門子“國事”?
“你還要砌詞狡辯,這個是什麼?” 李太后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錦囊,扔在地上。
範廷方拿起來一看,不由地愣了一愣,見這錦囊細緻精巧,好似上用之物,裡面是幾縷頭髮,好似是他自己的。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