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你醒了?”
安洛抬起頭,驀然對上一張年輕男人的臉。
飛揚的劍眉透著一股玩世不恭的瀟灑;深邃的眼中帶著溫暖如春的笑意;熟悉的嘴唇微微上彎,冷靜而從容;還有熟悉的白色襯衫,整潔乾淨,始終像是新買的一樣。
——安揚?!
安洛震驚地僵在床上。
怎麼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難道這又是一場夢嗎?!
“你似乎發燒了。”他的手輕輕探過來,貼在安洛的額頭試了試體溫,然後,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接著便轉身,倒了一杯水拿過來,手心裡還有兩顆不同顏色的藥片,“來,吃點退燒藥。”
安洛怔怔地看著他,任他扶了起來,任他把水遞到唇邊,把藥餵了下去。
直到微涼的水灌入喉嚨,安洛這才徹底清醒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說:“哥,你沒死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方的臉上似乎有些驚訝,不動聲色地把手抽了回去,微微一笑,說:“你大概認錯人了,我們之前並沒有見過。”
“”安洛一臉疑惑。
“對了,介紹一下,我是特案組的組長安揚,負責你被綁架的這個案子,蘇西應該跟你說過大概的情況了。別擔心,我派人把你劫走,只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你。”
“”安洛怔怔地看著他。
安揚覺得他呆呆的樣子挺可愛的,忍不住笑了笑,說:“是不是因為我跟某人長得很像?你剛才一直抓著我的手叫我哥哥。可是,安洛,你是安家的長子,你並沒有哥哥。”
“”安洛從發呆狀態回過神來,沉默地看著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安揚低聲說道:“我知道,讓一個人接受自己有精神疾病,這很困難,也很殘忍。你不要怕,明天我會安排心理醫生跟你見面,到時候跟他好好談談,一定會對你有所幫助。”安揚輕輕拍了拍安洛的手背,說,“好好休息吧。”
說罷便轉身往門口走去。
安洛一直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停在門口,才突然開口道:“經歷可以是幻覺,那麼感情呢?”
安揚停下腳步。
安洛說:“你會愛上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幻覺嗎?”
安揚微微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好脾氣地解釋道:“患有精神疾病的人,通常都沒有自知力,他們並不認為自己生病,反而覺得幻覺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回過頭來看向安洛,安揚不由得放柔了聲音,“你不要固執,等心理醫生來看過你,你的病情得到控制,以前的事,或許也能慢慢地想起來。”
安洛並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自顧自地低聲說道:“他很喜歡黑玫瑰,對其他的花卻看都不看一眼;喜歡喝藍山咖啡,卻很討厭拿鐵的味道;喜歡吃竹筍和茄子,厭惡一切帶著辣味的食物;他煮粥的時候從來不放香蔥,看見蔥就會皺著眉頭挑出來”
“他有一個深愛的人叫蘇子航,他願意為他放下一切,他買好了結婚鑽戒,選好了世上最美的教堂,他想帶著他去國外註冊結婚,他們是我見過的最相愛的戀人。”
安洛抬起頭來,目光定定地看向門口的安揚,臉上的表情無比認真,“他是我哥哥。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否定他的存在,包括你。”
安揚沉默地看著安洛。
安洛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根緊繃的琴絃,雖然強作鎮定,可下一刻,或許是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全面崩潰。緊緊攥起來的拳頭,微微發紅的眼睛,輕輕顫抖著的嘴唇,這樣故作鎮定的男人,看著居然有點兒讓人心疼。
安揚想了想,說:“好吧,這件事我們暫且不討論。你現在需要休息,不要多想了。”說著便轉身走出去,輕輕關上了房門。
沒有人知道,屋內的安洛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終於崩潰地用手抱住了頭,頭痛欲裂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腦袋裡的每一條血管,都像要爆開一樣的難受。
多可笑?那個跟安揚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居然冷靜地宣佈這一切只是精神分裂產生的幻覺。他們居然想用精神分裂這個理由把安洛的人生全盤否定。
可是,哪怕所有的人都用幻覺來解釋這一切,安洛也會默默堅持自己的信念。他不相信這是幻覺,因為安揚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是如同生命一樣珍貴的存在。
安揚走到客廳時,蘇西正把一疊檔案整理好,抬頭看了他一眼,說:“安Sir,他怎麼樣了?剛才好像在做噩夢,我聽他一直在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