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巫氏是在替自己說話,便也就沒說什麼了。
巫氏的勸導很是有效。只瞧淳于崇義蹙成一團的疏眉漸漸地舒展開來,他沉吟半響,總算鬆口了。
堇南見父親答應讓自己去鹿州了,神色有些歡喜,她朝父親行了個禮,破天荒地朝巫氏笑了笑。
巫氏一如往常保持著一個盈盈的笑意,既無半分漠然也無半分熱情,一切都是剛剛好的程度。
堇南迴到芷香院時,院裡的小廝們都被阮娘給打發走了。
當她氣喘吁吁的將這個好訊息告訴阮娘後,阮娘喜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哽咽道:“好,太好了。我這就去收拾包袱去。”
阮娘激動不是沒有理由的。她生在鹿州,長在鹿州,她原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那片生她養她的土壤。可葉氏出嫁後,她便作為陪嫁丫鬟一齊來到了金麟。
如今聽說要重回故土了,她自然是高興的。
翌日天矇矇亮,府中還是一片寂靜之時,堇南她們便出發了。
馬車上,阮孃的兩頰紅撲撲的,就如抹了脂粉似的。馬車還沒跑出永安街呢 ,她忽地一挪身。緊張兮兮道:“小姐,我總覺得咱們落了什麼東西。”
堇南耷拉著眼皮,連連打著哈欠,有氣無力道:“阮娘,那幾只包袱你都檢查八百遍了,怎可能還會有差錯。”
“哦。”阮娘坐正身子,見堇南困得不行了,便嘟囔了幾句,拿了一件長衣給堇南披上。
“昨兒晚上不好好歇息,現在犯困了吧”她低聲嘮叨著。觸到袖裡的一件硬物時,她想起什麼,忙將東西拿出來。
只瞧那是一隻繡著六月荷紋樣的錦袋。袋子裡裝的正是碧玉戒指的碎片。
阮娘害怕堇南因為戒指碎了而擔憂不已,便將小如鹽粒的碎片一一撿了起來。
此時,在不打擾堇南歇息的情況下,她偷偷地將錦袋塞進堇南的衣襟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將身子往後一靠。閉目養神起來了。
她們啟程的時候應該是寅時,馬車走得飛快,一轉眼,太陽便升到頭頂,將車廂裡照得暖呼呼的。
大約巳時的時候,堇南挨不住餓。終於從酣夢中醒過來了。
阮娘笑著道:“肚皮裡都在打鼓了。這樣,我叫車伕歇一下,咱們吃點乾糧再上路。”
堇南笑眯眯地點點頭。由阮娘去打點。
待馬車緩緩地 停下來,她走下馬車,雙腳有些微微發顫。許是坐久了的關係,她活動了一下身子。舉目看看四周,滿眼都是青山碧樹。她不知道這是走到哪兒了,便走到車伕身邊呢問道:“喂。咱們走到哪兒了。可有走出金麟城了?”
車伕正在幫阮娘搬食盒,聽到堇南問話,他手一頓,悶聲悶氣地回道:“回小姐,還沒走出金麟城呢。這兒是碧雲山,約莫著再行半個時辰,便可以走出去了。”
堇南點點頭,見阮娘已經替自己準備好了水和糕點,便走過去大快朵頤起來。
“慢點,慢點。”阮娘替她捋著背,連聲道。
“你一路辛苦了,必定也餓了吧,快過來吃一點。”阮娘看向車伕,招呼道。
車伕似乎在戒備什麼,聲音冷冷地道:“不必了,這不合規矩。”
阮娘笑道:“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出了府,便不用再計較勞什子規矩。你快過來吃點,補足了力氣,咱們也能快點到鹿州不是。”
盛情難卻,車伕壓低了斗笠,拿了一塊餅開始狼吞虎嚥。
堇南的手裡捻著半塊栗子糕 ,她本吃得津津有味,目光落在車伕身上時,她突然愣了一愣。
“怎麼了?”阮娘看出了她的異樣。
還未等堇南答話,只覺一陣風呼嘯而來,車伕猝防不及,頭上的斗笠突然被風吹跑了。
車伕丟下餅,不顧一切地去抓飛走的斗笠。
好不容易將斗笠拿回重新戴在頭上,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發現阮娘和堇南正在盯著自己看,他微微一愣,肥厚的雙唇動了一動,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堇南搶在阮娘前頭,皺眉問道:“你是府上新來的?”
她敢保證,她從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
車伕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成的聲響。
“嗯。我昨兒個才到府上。”
堇南心裡的疑雲退去一些,卻還是忍不住朝車伕打量。
“小姐,快上馬車吧。晚了,可就不好趕路了。”車伕的嘴唇很是彆扭的揚了起來。
“走吧。”阮娘扶住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