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持而外,表面上尚不似別處土豪那樣兇惡,隨便殺人。
洪章以前常覺前後三鎮,他家財產並不算少,官府也有勾結,偏被老的管住,不許任性妄為,又有一個悍妻,非但沒有別的土豪威風,連想多弄幾個女人都辦不到,為此常時氣憤。好容易兩個管頭同時死去,本來打算從此稱心快意,暢所欲為,一面到處尋花問柳,打聽誰家婦女好看,或是勾引,或是強佔,一面由史萬利這類蔑片慫恿,到處約請能手,增加自己威勢。為了熱孝期中,惟恐旁人議論,本在暗中進行,不料乃父死剛週年,便發現這樣兩個美女,當時心亂神迷,恨不能馬上到手才對心思。如換別家之女,照他心意,已早下手,只為南洲名望大大,又在當地行醫多年,無論貧富,除卻幾個南洲不肯來往,連請看病都不去,須他病人自來,有限幾家對他懷恨而外,餘者無一不說他好,公然殺死,必犯眾怒。
洪、史二人深知當地民情強悍,稍微強壯有力的,平日雖受盤剝欺凌,真要壓迫大甚,一旦成仇,必以死命相拼,尤其那些貧苦病人中,有許多更是兇野,毫不怕死,又最感恩懷德,南洲一死,必為報仇,也極可慮。上來原想明說軟做,後來看出無望,實忍不住,兇心一起,更無顧慮,連回信都等不及,先到鎮江樓,和幾個心腹爪牙稍一密計,便自回家,召集兩個為首教師,立下重賞,授以密計。
剛剛說完,史萬利也趕回送信,說方才病人散後,南洲便自走出,所約兩人,剛一提問二女婚事,南洲便以嚴詞堅拒。聽那口氣,洪章心意已早得知,話雖溫和,絕無商量餘地。最可氣是,這面說話,那北方人也在旁桌插口,把洪章罵得分文不值,並有再不回頭便是自尋死路之言。這面預備的打手也被叫破,看神氣不是易與等語。說完,問知洪章未照所說行事,已先派人定在今夜下手,知其迷戀太深,神志已亂,忙說:“大爺絕頂聰明,如何不知利害?日裡提親不成,夜裡便將老的刺死,非但事太明顯,使人生疑,那班受他好處的窮人,漢蠻都有,難免為之報仇,引起公憤,便他父女三人和所用長工路清,也不像是省油燈。那北方人更是可疑,如無來歷,怎敢說此大話?大爺千萬聽我的活,在你沙鍋裡的肥鴨,決不會飛。好看女人有的是,就是非此不可,也要慢慢想法,免得一個不巧,惹出事來。依我之見,那姓呂的是外鄉人,昨今兩日欺人太甚,就是殺死,也不會有人出頭,不如拿他試手,先向他父女示一次威,從緩設法。如嫌夜來無人陪伴,我已打聽出兩家婦女均有姿色,大爺有的是錢,不妨命人喊來,聽話給點銀子與她家人,不聽就搶。大爺自不出面,由我為首,扮了山暗中下手,不會有人疑心。
這樣免得大爺悶出病來。事緩則圓,終有成功之日,還不至於激出變故。”
洪章雖極兇狡,性最猶疑,想到就做,做了就悔,原無一定,知道萬利對他忠心,再問起方才走後對方數人的口氣行徑,果然不是易欺的人。覺著有理,重將滿腹憤急強行忍住,依言行事。為防北方人扎手,又聽路清與北方人揹人說話神情親密,恐是一路。
這少年長工精強力壯,也許跟南洲學過武藝,恐先派去的打手一個打他不過,反丟大人,以後更不好辦,便命兩教師再帶兩人趕往接應,最好將對方擒來,問明來歷再定死活。
那兩教師原是師徒二人,一名何奇,一名勾少庭,在洪家當了多年教師,一向心直計快。因洪父雖然盤剝土人,錙銖必較,把持鎮上藥材,倚勢橫行,只是貪財,比較別的土豪,尚知斂跡。以前雖也打過幾次大架,死傷多人,都是鄰近土豪為爭山利,搶收藥材而起,這類強搶民女、暗害人命之事從未做過。又是北五省綠林出身,犯了盜案逃來邊境,以為自己逃得牢獄之災,全為心性正直、不肯殺人採花而起。又有一子何進,少年天真。父子二人對於洪章早就不以為然,何況對方又是有名善人,自己前三年一場重病還是此人治癒,不願恩將仇報。但知東家性情,無法與爭,如其推託,平白失去主人信任,結果還是另約能人下手。他家有的是錢,多麼厲害的人物都能請到,符家父女終不能保,自己地位還要被人奪去。正在為難,忽聽萬利一說,心想:先把那外路人擒來,敷衍過一場,然後暗中設法化解,或是警告對方設法防禦,再不勸令棄家逃走,省得害一好人,一個不巧,自己還要身敗名裂,主人更不必說。主意打定,立時隨聲附和,先說:“濫好人的本領我曾見過,實在真高,外行眼裡看不出來。他女兒都未纏足,聽說本領也都不弱。史二爺話說得對,千萬冒失不得。人又那好名望,如要明做,對方一聲招呼,這前後三鎮上萬的苦人,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