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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的威靈,用實人實事助我出險,不是鬼話連篇、虛聲恫嚇所能辦到而已。明明有了顯靈機會,偏是無力施為,而我所見只是天地間應有的非常之變,根本沒有鬼神,何處發揮它的威靈奇蹟?可見並無此事,而數千年來,為了民智未開,積習相沿,一班愚夫愚婦迷信心重,能勸得明白的並不甚多。最可氣是講真理他們說不過,偏是不聽勸告。起初以為真理可以服人,真憑實據的道理,為何聽的人信否都有、內有好些偏是那麼固執,是何原故?

直到出走前數日父女夜來談論,說起當日外方趕來求醫的那些苦人,雙珠方始醒悟:

人們迷信鬼神,全是為了衣食不周、所求不遂而又受到貪官汙吏、土豪惡霸的重壓,朝廷用的又是愚民政策,這班人大都無什知識,只知盼望未來好運,存有僥倖心理,偏生他那處境落在下層,休說再上一層不能達到,便是中間,也有許多人的重壓阻力,便有智力也無從發揮。眼看都是一樣人,而等第處境、富貴貧賤相去天淵。人家驕奢淫逸,還要常發兇威,隨意欺人,自家終歲勤勞,愁衣愁食,血汗已枯,還要受人鞭打欺凌,常想改善自己生活,卻想不出絲毫道路,不得不把滿腹熱望寄託在渺茫之中。這等制度和人民處境,鬼神之道業已應運而生,與之相合。

何況自古以來的氏族酋長、專制帝王大都貪殘狡猾,自知大好山河乃億萬人所公有,他也同樣的人,偏要把這廣土眾民據為私有之物,人心一定不平,只有幾個聰明的登高一呼,他那富貴荒淫生活便不能保。自來強中還有強中手,就算他的智勇雙全,挾眾人之力做了首領,得到天下,反轉來再踏在眾人頭上,他那地位是以強力取得,人們暫時不敢反抗,這許許多多的人民當中,焉知沒有比他強的,年時一久,早晚仍要暴動,豈不可怕!何況自夏以後,由推選變為繼承,自己不說,他的子孫因是坐享現成,非但沒有他能幹,反比常人的智慧還差得多,多半文不能文武不能武,除卻仗著他的特有淫威,一代接一代殘害人民,浪費物力,變本加厲,無惡不作,逼得人民實在受不住那痛苦,起義造反,鋌而走險,再換朝代外,既不會用力,又不會用心,名為皇帝,簡直是個專門害人的怪物。

那些開基建業之主都有一點鬼聰明,明知這類制度流毒無窮,他利用了千萬人民的力量取得地位特權之後,非但假裝糊塗,並還領頭主持,推波助瀾,舊有的加以尊崇保留,引使人民信仰,再為他自己造出許多謊話奇蹟,說他受命於天,乃天之子,本人不算,連他的子孫也算天的血統,由天孫曾玄以至灰孫子,一代接一代繼承下來,都升成了天子,卻不想他那一姓嫡系都是天的兒子,把高曾祖考的輩份全都拉平為天之子,按照古先聖王以孝治天下、尊卑有序的說詞,似此把子孫和祖宗全算成了平輩弟兄,豈不亂了宗法?為想保持他的地位威權,自己亂說了一些夢話,巴結他的臣奴史官,再加附會,添出好多花樣,表示他雖和人一樣吃飽穿衣,連撒尿拉屎也不例外,甚而用盡方法照樣老死,為了荒淫過甚,只比尋常的人短壽促命,不得好死,並無奇處。但他乃是受命於天的青天白雲的兒子,有百靈呵護,與眾不同,只管鬼神百靈誰也不曾看見,但是煌煌大文載於史書,說得活靈活現。本朝代的鬼話固是誇大張狂,極力偽造,惟恐不盡,越多越好,甚而至於水旱頻仍、災荒四起之中,隨便尋到一點畸形異種,偶然發現的草木烏魯、無知之物,也都算是國家祥瑞,歸功於皇帝的聖德。便對前朝敵人史冊流傳的連篇鬼話,荒謬無稽之談,也決不去推翻糾正,因為彼此都是一個模子造出來的物事,沒有什麼好貨,說穿前朝破綻,無異揭破他的陰謀鬼話,便是和他自家過不去。雖然心裡明白,非但決不說破,聰明一點的,對於前朝帝王反倒加以敬禮,哪怕前些日還是他的敵人,等把人家地位特權奪到手內,子孫族類也被殺光,反而派了大的官奴如王侯卿相之類前往致祭,裝得厲害的,更親往謁陵,以表示他的深仁厚澤和敬意。說是佳話美談,豈非天下最滑稽之事!

為了專制帝王想盡方法神道設教,以為愚民之計,人民又都無什知識,再處到那樣痛苦境地,自然迷信鬼神根深蒂固,牢不可破,不是暫時所能消除。如想改變,非有事實不可。第一是要將這幾千年帝王專政的惡制度去掉,還要使人都有知識,都能安居樂業,根本生活滿足,各以其能,各取所值,樣樣公平合理,本身沒有奢望,當然用不著求教鬼神,也就不迷信了。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業,豈是少數人的心思才力所能辦到!不過物極必反,由前古茹毛飲血,進到今日生活起居人事之繁,自有它一定進化的路程,決非偶然間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