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筒本已收起,因路清燈光照見前途還有山崖,右側一片黑森森的,形勢似甚險惡,所過之處,地比來路都寬,當中樹隙最闊之處,竟有一二十丈,偏又不透一絲天光,下面野草,高只過膝,本極繁茂,一樣土地,偏是時有時無,當中還有兩三條兩三尺闊的空地,寸草不生,由來路起,蜿蜒交錯,伸向前面,彷彿人工開出,但不整齊。兩三條路,和扭麻花一般,參差並列,分合不等。往往兩條空地其淨如洗,當中縫隙裡卻生著丈許長一條梭形的野草,繁茂已極;暗付:“這樣洪荒未闢、暗無天日的黑森林,怎會有人來此開路,將草拔去,並還這樣乾淨?彷彿三條長蛇交錯並列,是何原故?”想到這裡,忽然心動,忙將燈筒取下,隨手晃燃,四面一照。目光到處,剛瞥見左側道邊野草壓倒了一長條,忽聞得一股腥氣,看出大蟒蟠過和遊行之跡,不禁心驚,料知那蟒剛去不久,還在近處,前後壯士驚呼急叫,必是為此無疑。口隨念動,剛急呼得一聲:“這裡有蟒!”一面慌不迭手伸腰間,把乃父精心特製的避毒藥囊匆匆取下,以防萬一。
說時遲,那時快!她這裡目光所及,只見一斑,別的地方還未及檢視,腳底也未停歇,正在邊喊邊往前趕,想向雙玉。路清警告,令其留意,一句話剛出口,那裝避毒靈藥的絲囊剛取到手,猛覺一股腥風凌空飛墜,耳聽前面和頭上急呼怒喝之聲,只聽出路清大喊“留神頭上”,第二句還未聽清,接連幾點寒星,已由前面暗影中朝自己頭上飛來,同時手中燈筒揚處,一條又長又大的白影,帶著兩團紅光,一條尺許長的火線和一股腥風,已匹練也似當頭壓到!
雙珠奔得正急,先未留神頭上危機暴起,不容一發,休說縱身逃避,連念頭都不容轉,那條白影已似長虹飛墜,電一般猛衝下來。雙珠情急心慌,揚手一劍猛力斫去,微聞”哎”的一聲,那東西似被斫傷,緊跟著身上一緊,連劍帶人全被捲住,凌空而起。
方想:我命休矣!驚慌忙亂中,剛猛力掙得一掙,脫手鬆劍,就勢往下一落,耳聽前後上下眾聲怒吼,頭上一亮,一股奇腥,帶著大片腥風腥雨潑向面上,人也凌空下墜,落在地上,昏死過去。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十七、聞警訪雙姝 夜月蠻荒談異事 深山尋隱士 森林黑暗起長征
前文雙珠、雙玉、路清,因符南洲被大盜盤庚命人劫走,次日早起,連線南洲令勾少庭帶信指示機宜和異人的警告,令其速往下流,和葡萄墟主及展鵬、韓雲燕夫妻所派同黨千里追風方健一同渡江,因而得知化名呂二先生的大俠嚴陵和白衣異人另有要事,時機也還未至,不宜輕舉妄動,以防激出大變,並說前往花藍家的黑衣女子乃大盜盤庚情婦,這次南洲被劫,便為盤賊妻子情人醫病而起,暫時決不至於受害,三小兄妹卻是非走不可。渡江之後,三人因葡萄墟日前來了幾個怪人擾鬧,發生變故,展氏夫婦已先騎馬趕回,不曾相見。
三人原奉南洲密令:先見菜花寨主哈瓜布,請其派人送往黑森林,尋那姓木的男女異人師徒,告以前事,請示機宜,再由楠木林起身,繞往黑森林西南,尋到山民老者烈凡都,以昔年所贈信物人骨骷髏鎖鑰作證,請其踐約,代花藍家老寨主除去逆子兇酋花古拉和所戀淫婦妖巫,將野人山下各部落中山人救出水火,減去大盜盤庚的兇威惡勢,然後相機發難,與諸老少英俠、大江南岸各族英雄等除此邊疆大害。並囑三人此行艱險勞苦,不可畏難退縮,更無須擔心老父安危,只要心志堅定,便可成功等語。跟著,方健又奉異人之命,催其起身。行時匆忙,只聽趙乙之言,帶了幾隻臘腿,連乾糧都未多帶,也忘了將馬財除去,便自起身。
先到展鵬相識山寨住了兩天,辭別方健之後,又往菜花寨去見哈瓜布,賓主十分投緣。本來還要再住兩天,當夜哈瓜布忽然來說,黃昏時分,忽有外人偷入,形跡可疑,必須快走。次日中午,哈瓜布夫婦選了八十名壯士護送起身,自己也送到黑森林邊界方始別去。行前曾說,那姓木的男女異人見過兩次,因其性情古怪,有許多事不便明言,所居楠木林卻未去過,那八十名壯士也只送到離楠木林數十里的落魂崖高崗為止,底下不能再送。異人所居,山明水秀,風景雖然極好,但那到前一段數十里內,危機密佈,步步皆險,極易走迷,非要尋到未了一條山谷,由此走出,不能尋到,稍一疏忽,陷入密林之中,往來亂躥,想要脫身而出便是萬難,力囑留意。
三人聽出主人心有難言之隱,當時往來採荒的人都如此說法,前途艱危,可想而知,各自戒備起身。走到夜裡,到一湖蕩前面,剛把懸床吊向樹上,便來了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