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含笑問道:
“客官要些什麼?”
卓玉祥點過酒菜,酒保擺好杯筷,便自退去。
卓玉祥目光四顧,座上酒客,大抵是些過路的客商,和當地店東在此宴客的,大家鬧鬨
哄的,於是高聲談笑,就是猜拳行令。
正在顧盼之間,只見青衣少女已在樓梯口現身,她一雙發亮的眼睛,迅快一轉,就看到
卓玉祥坐在視窗,四目相投,她臉上微微一紅,立即移開目光,但腳下卻不由自主的走了過
來。
她當然不會和卓玉祥打招呼,就在隔著兩張桌子的一個空位子坐下。
這時樓梯口又上來一位酒客,那是一個讀書相公,看去不過二十出頭,來生的玉面朱唇,
十分俊美,身穿一件天藍長衫,手持摺扇,一步一搖,好不灑脫!
這人上得樓來,腳下微微一停,似乎在找座頭,但他略一打量,目光就直向卓玉祥這邊
投來!不,他目光落到青衣少女身上,就像磁石遇到鐵,情不自禁的緩步走來,就在青衣少
女對面一張桌上坐下。
卓玉祥不知怎的,心裡起了一絲妒意,暗暗哼了聲:“紈絝子弟。”
那藍衫相公坐下來之後,忽然回過頭來,朝卓玉祥微微一笑。這一笑,露出了他一排雪
白的牙齒,當真稱得上唇紅齒白。
卓玉祥只覺他笑的有些神秘,同時也發現藍衫相公的一雙眼睛,亮的發光。
正好酒保送來了酒菜,卓玉祥也就不再理會他,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他雖然一直都沒和青衣少女交談,但心裡還是對她關切的,舉目看去,青衣少女叫的是
一碗冬菰面,這時也已送來,他低著頭,挑著麵條,吃的很斯文。
臨桌藍衫相公一手託著茶盞,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青衣少女,似乎著了迷!
這也難怪,青衣少女雖然一身布衣,但她實在長得又嬌又美,還帶著幾分稚氣,像一朵
含苞未放的百合花,清新脫俗,纖塵不染!無怪藍衫相公看的像著了魔一般!酒樓上偷偷瞧
著青衣少女的人,當然不止藍衫相公一個。
男人只要看到了漂亮的小姐時,就是六十歲的老公公,也會情不自禁的,想多看上幾眼,
但人家多是偷偷的看,只有這位藍衫相公,看的目不轉睛,如醉如痴,連酒保替他送上酒菜,
他都渾似不覺。
酒保輕輕叫了聲:“相公叫的酒菜來了。”
藍衫相公理也沒理,兀是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
酒保自然不敢驚動他,悄悄的退了下去!
這回青衣少女敢情也發覺了,驀地抬起頭來,惡狠狠的蹬了藍衫相公一眼。
清音師太本是武林中出名難纏的人物,由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眾多,又哪會是好說話
的人?但她畢竟初次出門,也許還是第一次上酒樓,麵皮嫩,不好當場發作而已。
藍衫相公卻被她瞪的得意忘形起來,摺扇驀地朝桌上輕輕一敲,口中低低吟道:
“贏得美人飛白眼,佯嗔薄怒總多情!”
他不但生得俊美,而且還出口成章。
卓玉祥暗暗好笑,忖道:
“原來只是個自命風流的書呆子!”
青衣少女被他笑的又羞又惱,一賭氣,連剩下的半碗麵也不吃了,倏的站起身來,摸出
幾文制錢,往桌上一放,扭頭就走。但當她站起之時,右手輕揚,一縷白線,激如流矢,朝
藍衫相公耳邊射去。
卓玉祥自然看到了,暗自叫了聲:“不好!”此時要待出手,也來不及了。
藍衫相公似是並不察覺,他看人家姑娘看的著了迷,青衣少女這一走,他也情不自禁的
轉過身去,目不稍睫,送著她的後影。
就在此時,但聽“唔”的一聲輕響,他手上一隻茶盞,被一根寸許長的麵條,擊得四碎
分裂。
卓玉祥暗暗吁了口氣。
藍衫相公被手中茶盞突如其來的破碎,不由的大吃一驚,口中“啊”了一聲,一個人嚇
的直跳起來,望著桌上四分五裂的碎瓷,滿臉驚詫,搖頭晃腦的道:
“茶盞無故自裂,豈不異哉?噫!噫!短短者麵條也,胡為乎來哉?”
卓玉祥看他模樣,不覺暗暗好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