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說:“你放心,這個只是半成品,完全做出來以後領子上有花兒,你還可以選擇讓他們在背上畫一個彪馬的標誌,只不過為了不惹麻煩,那隻豹子是臉朝上躺著的”
我問她:“能繡‘精忠報國’嗎?”我想先討好一下這些岳家軍。
“問題不大,想不到你們一個包工隊還有自己的企業文化。”
“能再便宜點嗎,我要1000套,而且明天就要,現錢現貨。”
老闆娘掩飾住歡喜,板起臉說:“大兄弟,你要再說這話這買賣只能黃了,我啥也不說了,你自己算算,就算我們的衣服都是回收墩布做的,光加工費也不止這個數吧?”
我想了想也笑了,確實是這麼個理。
“那我也不多說了,這是2000塊定金,不過得你們給我送到這個地方,別忘了‘精忠報國’,剩下的錢我拿到貨以後一起給你。”
老闆娘點著那2000塊錢說:“5萬塊的買賣給2000定金是不是少點?”
“不樂意拿來!我還不樂意呢,這剛地震完我就領著一幫穿成這樣的人四處攬活去,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哪的監獄塌了——哎對了,你男人是不是在監獄工作?”
老闆娘躲閃著我搶錢的手,說:“行行就2000吧,我男人是蹲監獄的。”
我臨走的時候老闆娘把一張紙片給我,指著對面說:“送你一次免費心理諮詢,這是本店的特色。”
我順她手一看,對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家心理諮詢室,我哭笑不得地走進去,完全明白怎麼回事了,老闆娘在變相支援她老姘頭的生意,那個男人奔50的年紀,留著山羊鬍坐在老闆椅裡,眼裡色光直冒,隔三差五衝對面擠眉弄眼,見我進來,山羊鬍板起臉說:“你有什麼心理問題嗎?”
“沒有,就是錢不夠花。”
“這就是最大的心理問題,你覺得多少錢才夠花呢,換言之,你追求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有的人月薪好幾萬,可他們不快樂,有的人一個月才掙幾百塊錢,可他們”
我說:“別扯淡了。”
山羊鬍忽然一把抓住那個寫著“心理諮詢師”的牌子,我以為他要拿起來砸我,誰知他把那牌子一轉個,露出一個大大的八卦:“哦,既然對心理諮詢不感興趣,那我給你批一八字兒吧——”
剩下就是帳篷的事了,1000套衣服鞋襪不過是十幾箱子的事兒,跟包子隨便說個謊就行,100頂帳篷就不好辦了,後來我想了一個辦法,我讓那個老闆後天晚上不等我去拿貨就不許關門,開始他還愛理不理我的,我跟他說,你要不等也行,反正我知道你倉庫在哪,他就表示一定跟我不見不散。做人就應該執著一點,不達目的死不休,不破樓蘭終不還,匈奴不滅,何以家為,古來征戰幾人還!雖然難免遭人誤會,他們管我這種做法叫流氓習氣。
最後一件大事:地點問題。這地方必須離開市區,又不能太偏僻了,我得在附近的城鄉結合部買到糧食和生活用具,而且劉老六凌晨給我把人帶過來,我得領著他們步行在天亮以前能夠到達。我絲毫不懷疑岳家軍的長途跋涉能力,但我對自己缺乏信心,除了在床上,我這些年都很少做流汗運動了。
包子這些日子正常上班,地震以後很多家庭都不做飯了,中小飯館更加火暴起來,因為包子上的是早班,中午那頓飯是由李師師來做的,很多人誤以為她很會做飯,那是錯的,以前就算做,她抓把蓮子扔鍋裡,等別人做好端給宋徽宗時她就可以說那是她親手做的蓮子羹,她缺乏系統的做飯理論,甚至不知道蛋炒飯是要用熟米飯炒的,那麼愛乾淨的女孩子炒菜居然不洗,不過這樣不會熗鍋濺油,後來我才知道飯館其實都是這麼幹的。
正當李師師端著一盤切得很科技時代的茄子要往油鍋倒時,謝天謝地包子回來了,在她身後跟著一個戴玳瑁眼鏡穿著中山裝的老頭,我掏出錢包對老頭說:“怎麼,這禮拜換您收水費?”
包子把李師師劃拉開自己動手,回頭瞪我說:“這是我們小學班主任張老師,現在是育才小學的校長,剛才在馬路上碰上,被我拉回來的。”
這個張老師我聽包子說過,據說是個很和藹和平易近人的語文老師,很受孩子們的喜歡,包子後來能在英語課上偷看《天龍八部》全得感謝這位張老師,哦不,張校長。
我窘迫地給張校長打招呼,張校長苦笑說:“別叫我張校長,我已經不是校長了。”
我這才奇怪地說:“育才小學?我好象沒聽說過。”
張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