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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沒有一處傷是致命的,但也沒有一處傷是不皮開肉綻的。

“別以為我們禳族人都像我那傻侄女一樣好欺負。”

明明盤坐的姿態是那樣的仙風道骨,盤劭先話聲中的冷嘲熱諷倒是一點也不掩飾。

盤劭先如此直白的指摘,耶律獲完全沒有否認,就像對如今出現在他身上的傷口一樣,沒有任何微辭,因為確實是他單方面利用、欺負、傷害著盤元左,從初見面的那一日,到一年半後的今天。

更何況,他其實很開心,開心那一名孤孤單單由大山走出來的傻丫頭,身旁能有這般關心著她、會為她出氣的長輩,就算有一天,他再也不存在

坐至帳內椅上,耶律獲仔細凝望著盤劭先許久許久後,終於問出了心中存在許久的疑惑,“為什麼願意幫助我到今天?”

是的,幫他,在他那樣傷害他的家人後。

或許一開始,盤劭先幫的是盤元左,因為當初若不是這名男子給他機會射那一箭,他決計無法那樣爽快俐落地將她拉離那已然生成、而他幾乎無法控制的危難漩渦中。

那一箭,是為保護因他而受眾人關注,更成為敵人及潛伏在他身旁的細作首要剷除目標的盤元左的未來安危而射;那一箭,也是為讓他背信忘義、短視近利、無常反覆的可鄙形象更深入人心而射;那一箭,更是為測試來歸者的決心、毅力,忍耐與忠誠度,殺雞儆猴式的一射。

確實是一箭三雕的必要之惡。

盤元左安全了,被替代了,漸漸被遺忘了;他的惡跡又一回傳遍整個赫倫草原,逼得他的敵人不得不加快速度出招了;而那些細作:心志不夠堅定的牆頭草,趁夜逃跑了,留下的,是或許失望、或許絕望,但仍希望這場幾近十年的惡戰能快些結束,且與他一般、再無退路的過河卒子

一直以為,在盤元左受傷後,盤劭先便會自行帶著她離去,所以那一夜,他才會那樣失控與孟浪。

但盤劭先不僅沒有離去,還一路幫助他到今天——儘管或許公報私仇意味濃厚,但正因有盤劭先,他才能如此順利地走到現在,那群他不得不狠心咬牙利用著的軍士們,才能大部分安然存活至今。

“我們禳族人向來習慣隨波逐流。”盤劭先自然聽出耶律獲的疑惑,但他只是淡然說道,“在波濤中尋找、體悟清靜天要教導我們這一世的所有人生課題。”

盤劭先的一席話或許虛無,耶律獲卻隱隱能理解,畢竟禳族對名利、生死的淡漠,以及隨遇而安的性格,經由他認識的兩名禳族人身上,可說是表露無遺,因此他也不再多問,直接切入正題,“還要多久?”

“殺弟是怎麼回事?”盤劭先卻沒有回答耶律獲的問題,反倒反客為主的問著,然後在半晌沒有得到回應後,冷冷丟下一句話,“不回答我的問題,我立刻捎信讓元左回大山。”

“她動的手。”早明白在這個心如明鏡的男子眼皮子底下,自己是無所遁形的,所以耶律獲也只能長嘆口氣。

“額倫兒?”

“是。”

“你真迷上她了?”

“曾經。”

是的,曾經,年少輕狂時的曾經,耶律獲二十歲時的曾經。

如同草原傳說一般,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三歲前,是由那片草原與野狼群共同生養長大。

他確實自小勇猛過人、好打抱不平,但更喜歡交友,喜歡赫倫草原上那處處是家、處處是兄弟的熱情與好客,因此當烽火漫天時,他當仁不讓地四處馳援,然後因緣際會救了結識了那名貴族義弟,以及他的妻——額倫兒。

一個生長在草原中、血氣方剛的漢子,何嘗見過那樣嫋娜、風情萬種的女子,因此當她多回主動勾引,儘管明知她是他的義弟妹,縱使心中罪惡與矛盾叢生,他依然陷入了她有意編織的溫柔鄉中。

他義弟的死,那樣突然、疑點處處,當他內疚又怒氣衝衝地拿著證據去向她質問時,哭倒在他懷中的她那樣嬌弱,顫抖紅唇中吐出的委屈話語那樣真實,真實得讓他在心底濃濃的罪惡感中說服自己信了她,然後為了再也不委屈她,更不讓人腹誹她,而將一切真相化在風中,讓自己揹負一切的罪

“沒見過女人的鄉巴佬。”聽到耶律獲的回答,盤劭先不屑地輕哼一聲。“弒父也是?”

“是。”

是的,同樣也是額倫兒。

那年,她告訴他,她的姊姊在那一方霸主身旁當小妾,而她,想念姊姊,所以,他便領著她以及旗下所有人馬,投向那一方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