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他們也懂得了仇恨。
情懷
“是在彭州礁外海。”立春簡潔地回答。
“屍屍骸在在何處發現的”蟲兒依然被明霄扶在手中,他卻已挺直了背脊,像廣袤的田野上秀韌的白楊。
明霄慚愧地伸指敲敲額頭,剛才蟲兒急闖而來他一時疏忽竟沒有琢磨此處細節,此時想來也覺得有點奇怪,“是在定州沿海,定州在夏陽以北。”
蟲兒忍了多時的淚愴然而下,紛紛滾落面頰,“他他們的船曾被劫持始發地點肯定不是彭州礁外海”
明霄此時也點點頭,心中默算著,“不錯,貨船殘骸被海寇故意丟棄在彭州礁附近以混淆事實。”
“爹,不是東夷海寇。”蟲兒抬眸看著明霄,和明霄形神相似的杏眸中閃出銳光,如此晶亮,竟已壓住了淚光,他抬袖抹了一把眼淚,狠聲說道:“是北句麗!好大的膽子!”
明霄也已猜到,心底微顫,猛地抓緊蟲兒的雙肩,“也許是北句麗海寇,蟲兒,只要涉及兩個國家,一定要注意措辭。”明霄特別強調‘海寇’二字,小蟲此時已經智謀無雙,卻太犀利,像把剛剛淬鍊好的新劍,鋒銳有餘,歷練不足。
蟲兒一下子咬緊下唇,點點頭,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了,風,依然輕暖,陽光依然明燦,花紅柳綠,少年們依然在舞蹈歡唱,小蟲默不作聲,在他的眼裡世界早已變了樣子,他的心,被利刃劃開一個口子,赤血淋漓,不知何時才能癒合。
“爹我我想立刻啟程去夏陽去靈泉寺為寶恆超度亡靈如果他真的已經在天上了也可助他早登極樂”蟲兒垂眸,忽然看到手腕上那條平安繩,不禁慘笑,——寶恆將平安留給了自己,他卻葬身大洋了。
“好——”明霄毫不猶豫,簡潔地回答,同時為蟲兒的勇氣和強韌所心折,“他是你的好友,如何祭奠他全由你決定。”明霄回眸望向身側,“立春,除了東宮護衛,另加派清平閣暗衛陪同殿下同赴夏陽。”
蟲兒聽了鬆口氣,他生怕爹爹請什麼長輩陪他同往,這時就聽爹爹清越的聲音重又響起:“你的傷痛,你需自己去面對,別人再如何唏噓安慰,也無法真正撫平你心中的悲傷,所以,蟲兒,這就是感情的代價,你付出了感情,就要準備承受所有後果,無欲則剛,無情無殤,但誰又真能做到無慾無情呢。”
明霄說著就俯身緊緊擁住蟲兒,只短短片刻就鬆開他,聲音已變得冷靜,“你這就隨同立春去吧,別莊裡有你的衣物,東宮侍衛也都在隨時候命,我會和你父皇,皇祖母解釋的。”
“謝謝爹爹。”小蟲俯身下拜,聚在下頜上的淚滴滾入衣襟,——多麼幸運,他有這樣的爹爹,知道在此特殊時刻,他無法強顏歡笑面對眾人,也無法一一解釋,更不願在人前露出哀容。
明霄扶起小蟲,捋捋他頰邊的散發,“我是你爹爹,永遠不需和我言謝,你和魚兒是上天給我的最大恩賜。”
“那父皇呢?”蟲兒忽然發問,他依然顯得單薄的胸腔裡盛滿了悲傷,卻渴望瞭解更多有關感情的秘密。
“我和你們的父皇相識十八年了,成親也十二年了,到了今日,差不多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太清彼此了,但饒是如此,我們仍努力給彼此留有餘地,越是形影不離,越要小心分寸。”
蟲兒聽了這話雖然疑惑不解,但卻忽然感到心如刀絞,好像心上那道裂口被猛地撕扯開了,——那個在未來能與自己水乳交融的人已經不在了,永遠地離開了,他許諾的‘不見不散’終究無法實現了。
明霄眼睜睜地看著蟲兒眸中閃出繽紛的淚光,恨不得能代他承受打擊,但卻無能為力,“蟲兒,你快去別莊裡收拾東西吧,一會兒出發明早就能趕到夏陽了,記得放飛信鴿。”
“姊姊”小蟲剛要邁步,忽然回頭,憂傷地望著明霄,一下子又想起十天前在王倉碼頭堤壩上魚兒姊姊說的話,才不過短短的十天,那些話就只能作罷了,——寶恆是個意志堅定的少年,但他,還是食言了。
“別擔心魚兒,你們是孿生姊弟,她會明白的。”
明霄拍拍小蟲,目送他纖秀的身影消失在柳蔭深處,沒想到蟲兒才十二歲就已嚐到生離死別的滋味。
“陛下,此事”立春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卻帶了十分的謹慎。
“我和萬歲商量後再決定對策,雖然北句麗很可疑,但此事還有很多沒有搞清的細節,絕不可草率發難。“明霄頓了一瞬,才慢慢開口道:“還要請禮部立刻通報滿剌加泰雅國王,唉”明霄頭疼地雙手互握,“聽說寶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