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帝思思推了開去,想要追出去時,帝思思勉力從地上撐起,死死抱住他的腳,不肯放鬆。
帝遠遜忽的大聲道:“鳳公子,我並不想為順兒求命,只是你就讓他承國法而死吧!我願以帝家全部產業,為他贖罪。”
雲鳳源還待要掙,帝思思大聲哭號,死也不肯放手。
雲鳳源手裡的匕首,幾次三番要刺下去,卻終沒有真的下手。
帝思思怯生生抬起臉,望著他,滿臉都是淚痕,小聲說:“鳳大哥。”她天生麗質,縱然淚眼模糊,也不覺狼狽,更堪人憐。這有著水一般美麗的少女,曾用那樣清澈充滿幻夢嚮往的眸子凝視他;曾那樣真心真意,為他祝福,盼他快活;曾同樣感同身受,為他痛楚,為他難過。他傷心欲絕時,她日日跟隨;他痛得無淚可流,她的淚卻為他流盡。這明珠般呵在手心長大的小姐,為他親調羹湯,為他噓寒問暖,一聲又一聲的鳳大哥,每一聲叫,都用盡了全部的心意。要怎樣鐵石的心腸,才能對這露珠兒般美麗的臉,紮下斷心絕情的一刀。
雲鳳源的手懸在半空中,牙齒卻咬得咯咯直響,整個人都因為過分激動的情緒,而不斷地顫抖著。
雲鳳弦在一旁看得心緒起伏不定,眼神不斷變幻,最終低嘆一聲,走上前,一把抓著雲鳳源的手。
雲鳳源的手冰涼一片,像石頭一樣冷,雲鳳弦一根根扳開他的指頭,才把匕首拿了下來。
帝遠遜臉上的緊張之色,終於慢慢褪去,蒼老的容顏現出一個似淒涼又似安心的笑容,對著雲鳳源深施一禮:“多謝公子手下容情,我這就寫下財產讓渡之書,謝家產業,就此交與公子,任公子處置就是。”他甚至不叫人傳筆墨過來,直接用力撕下一片袍袖,一口咬在自己的手指上,就著鮮血,在衣襟上寫字。
帝思思發出一聲驚呼,手忙腳亂地想從地上爬起來,衝向她年邁的爺爺,卻讓雲鳳弦一把拉住。
雲鳳弦向這個迭受打擊的少女搖了搖頭,凝眸望向帝遠遜,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敬意。
這個幾十年立在風口浪尖,經歷過無數商場爭戰的老人,在家產被奪,愛孫入獄的這一刻,仍然把腰挺得筆直,用他自己的血,寫下將所有財產轉讓的文書。
天氣冷,手指上的血很容易就幹了,他居然想也不想,抬起來又是狠命一咬,然後滴著鮮血,繼續寫下去。鮮血點點滴滴,染紅他花白的鬍鬚、昂貴的衣袍,那一副血書完成時,字字鮮紅,更是觸人眼目。
寫罷之後,帝遠遜信手拋向雲鳳源。
雲鳳源似是純屬自然反應地接下來,臉上卻也不見喜色。
帝遠遜長笑一聲,“從此我帝家產業盡歸鳳公子安置,鳳公子要砸要燒,悉聽尊便。這處房產,也是鳳公子的,公子若是要把我們祖孫趕出去,我們即刻就走。”
雲鳳源怔了一怔,呆呆低頭,望著手上的血書,眼神皆是蕭索之意,倒不見得意之容。
雲鳳弦卻按捺不住,大聲道:“鳳公子,你大仇已報,帝順伏法之日就在眼前,帝家的百萬家產也都落入你手,現在,外頭的百姓圍攻的錢莊是你的,不是帝老爺的,再讓局勢擴大下去,不能對帝家有任何新的打擊,你就看在城中百姓無辜的份上,救他們一救吧!”
雲鳳源抬起頭,神色黯淡,看著她:“在你眼中,我已是十惡不赦之人了吧?”
雲鳳弦神情一陣悲苦,卻不說話。
雲鳳源抬手,對其他人行了一禮:“多謝各位一心助我復仇雪恨,而今我心願已了,帝家偌大財富,於我並無意義。還請各位念及百姓無辜,同心並力,化解這次的混亂,事後我會用帝家的產業來賠償諸位的損失。”
眾人早就個個喜形於色,人人滿口答應。
“鳳公子放心,這事交給我們了。”
“我們也是這裡的百姓,我等責無旁貸。”
“放心,我們各家聯手,一同週轉現銀,天大的風波也能平定下來。”
看著這些人一個個拍著胸脯的樣子,雲鳳弦有作嘔的感覺,但此時此刻,卻也不能對他們發作,如今山海湖城的混亂,還指望這些人的銀子來平息呢!
在場的可算是山海湖城最有錢的幾個人了,而且他們事先有準備,暗中早藏了大量現銀,就待取用。事後,以帝家龐大的產業折現補償,等於是讓他們以極低的價格,瓜分了帝家可是,事情弄到這個地步,看雲鳳源心傷欲死的樣子,竟讓人也覺不忍責難這個情碎魂斷,只一心復仇的男子。
雲鳳弦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