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顧忌的縱情一喚,有誰知道他這些年來的掙扎與痛苦。
這時雖然雲昱風穿的還是小兵的衣服,卻已經沒有人認不出他是誰了。所有人都在驚叫,每個人都被眼前的驚變所震撼。有人瞪大雙眼,有人張大嘴巴,有人手伸出來指著他不斷顫抖,有人狂呼大叫,到底在叫些什麼,別人不知道,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還有人乾脆兩眼一閉,直接暈倒算了。
本來悲傷無比,淚落如雨的趙儀純卻喜極而泣。
還未從剛才驚變中恢復過來的古凝濘,卻更加驚疑不定,不知所措。
唯有云鳳晴煞白的臉,很酷的眼神:“真的變成這樣的話,自己又要如何應對。。。。。。”
反應過來的古凝寒沒有回頭,她已經知道身後是何人,她開始竭力掙扎道,一邊大聲地喊道:“放開我~”
雲昱風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抱緊古凝寒,大聲喚著她的名字:“凝寒!”
古凝寒雙手推拒捶打,她的血,染滿了他的衣襟,映紅了他的雙眼。
雲昱風痛極呼喚:“凝寒,凝寒,是我,我是雲昱風!”
古凝寒卻聽不清他的叫聲,她的世界早已封鎖,除了那個人被她所害而流滿了天地的鮮血,她的腦海裡再無其他影像,“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一聲聲推心刺骨,雲昱風喉頭一甜,幾乎也生生吐出一口血來,他用盡全力抱緊古凝寒,力量大得似要將兩個身體融在一處,他用整個生命的力量在她耳旁呼喚:“是我,我是雲昱風。”
沒有人知道他喊了多少聲。人們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聲音裡,可以有這麼多,情深得連海都無法盛下的感情和痛楚。
人們在皺眉,在嘆息。
這是絕對違背禮法的,皇太后和攝政王,他們之間的故事從來不是秘密,但是,該守的規矩、該遵的體統,他們都不曾打破。
可是今日這般不顧一切的瘋狂,完全不是任何有理智的政治家所能做出來的傻事,這樣輕輕易易,把偌大的把柄送予天下人。
古凝寒已經不知理會,雲昱風也是顧不得去理會了。偏偏看到這樣的激烈和悲楚,人們皺眉愕然之外,竟然都不忍說出責罵的話,即使是最道學的官員,此時此刻也忘了鄙夷與譏諷。
雲鳳弦也只是呆呆望著哪兩個緊擁在一起,再不能分離的身影。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啊~!讓人驚歎,讓人神往,竟也讓人害怕。
他掌心忽傳來溫暖,有一個溫熱的身體靠過來,一點晶瑩的水珠落在她的肩頭。
雲鳳弦抬手,反握住古奕霖的手,“奕霖。。。。。。”
古奕霖雙眸凝望雲鳳弦,喃喃道:“鳳弦,我知道,雲昱風是亂臣賊子,我知道他是害皇太后日夜不寧,害你難以親政的罪魁禍首。可是,現在,我竟然無法恨他,皇太后變成這樣,我竟不會恨他。”
雲鳳弦目光閃過奇怪的目光,稍縱即逝。她微微一笑,輕輕抱住了古奕霖冰冷的身體,輕聲道;“奕霖,你沒有錯。現在的雲昱風不是亂臣賊子,他現在是我的小叔,知道嗎?”
所有人的一輪,所有人的心思,雲昱風都不理會,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喚著古凝寒的名字。雲昱風一隻手用力抱著古凝寒,一隻手去抓古凝寒被割傷的手,驚惶的想阻住鮮血的流淌。那樣深的刀口,翻卷的肌肉,竟只是以一把並不特別鋒利,用來切狼肉的銀刀生生割出來的。
她是古家的千金、風靈國太后,平日裡就是讓玫瑰花刺輕輕扎一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今她手上血肉模糊,她竟全不知痛,他卻已痛徹腑。看到古凝寒的傷,雲昱風心神一震,又被她猛力一掙,頓時失去平衡。如果他鬆開雙手,自然沒事,但此時此刻,就是砍了他的腦袋,這雙手也是鬆不開的。
雲昱風被古凝寒帶著直跌到地上去,他唯一來得及做的,只是抱緊古凝寒,略略改變位置,讓自己的身體先撞在冰冷的地上。身後也許有冷硬的大石頭,叫他背上猛然劇痛起來,他卻也不知道痛,只是宜然驚惶地問:“凝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古凝寒似也被這一跌清醒了一些,她睜大了眼,漫天的血光中,竟隱隱能看清人的容顏了。她變態地凝視雲昱風的臉,然後慢慢開口:“你是雲昱風?”
雲昱風眼中一熱,幾乎落下淚來:“是,我是雲昱風。”
古凝寒微微笑了起來,縱然臉上已是血痕汙跡交錯,她笑的時候宜然有一種讓人炫目的美麗,“你是來找我的嗎?也罷,我也是時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