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趙儀純含淚道:“請您不要傷心。”
古凝寒離言,盈盈一笑道,“你說說嘛,我傷心什麼?”
趙儀純淚落如雨:“太后!”她凝望古凝寒的手,忽然失聲。
耳旁似乎有許多驚呼想起來,古凝寒卻沒有理會,只是依舊笑得完美如昔,溫柔婉轉地問道:“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哭?”
趙儀純屈膝貴了下來,伸手去抓古凝寒的手:“太后,你受傷了?”
“受傷?”古凝寒低頭,才見左手上鮮血淋漓,那笨用來切烤肉的銀刀,不知不覺,竟切進她自己的手掌,她居然不覺得痛。
趙儀純慌亂地想用手堵住鮮血,卻止也止不住,連聲大叫:“你們還愣著做什麼?”
這一聲喊,一旁的侍從、太監、宮女才驚醒過來,一起要擁過來。
古凝寒抬頭猛然大喊:“站住,誰也不許過來。”此時的她聲色俱厲,竟把眾人嚇得全不敢靠近。她目光冷冷,逼視眾人,笑容卻仍舊完美得不帶一絲生氣:“雲昱風已經死了,再沒有人可以欺我孤兒寡母,你們還要在我面前演戲嗎?”
“太后!”前前後後,似乎有無數人呼喚,無數人跪倒,無數人高聲分辨著什麼,大喊著什麼,她卻一概聽不清。
古凝寒隨後只是微微一笑,道:“是啊!太后,知道今天,我才是真正的太后,這還不是值得慶賀的事嗎?”她笑著,徐徐把手從趙儀純掌中抽出來:“你為什麼要哭?”
趙儀純跪倒在地,抱住她痛苦地勸道:“太后,你要傷心,就哭出來吧!”
“我為什麼要哭?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我不是一直在笑嗎?”古凝寒笑著退開她,笑著往前走,卻一不小心把放在面前的錦案撞翻,美食香果翻落滿地,濺汙了她的山川地理裙。古凝寒本能地想要搶救她將要用來慶賀勝利的美酒,卻一個不慎,又把身後為她架起遮陽的黃羅傘蓋撞倒,撞跌了她的九鳳冠。
鳳冠跌落,發出清脆而散亂的響聲,無數的明珠美玉,稀世珍寶,滾落一地,粉碎破裂。髮絲從古凝寒頭上散落下來,她怔了一怔,忽然呆住,站了良久,本來完美的笑容漸漸僵滯,臉色慢慢蒼白下來。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前。
當朝皇太后,發亂衣汙,鮮血從她掌心不斷流出來,點點鮮紅,觸目驚心。遠處的風吹來,她衣飛發飄,竟恍如一個飄零的幽魂。這樣詭異的景象,讓前方一群群臣子,一隊隊將士,竟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她,敢開口呼喚她,只能呆呆地望著她,無比震驚地任她一步步前行。
只有趙儀純從後面撲過來,扯住她的衣襟,激動地道:“太后,你去哪裡?”
古凝寒沒有回頭,聲音在風中飄忽不定:“我要去看看他。”
“太后,你在流血,你受傷了。”
受傷了嗎?古凝寒再次低頭,掌心血紅一片。
受傷了嗎?為什麼我不覺得痛。
她再抬頭時,整個世界也是一片鮮紅,天和地彷彿都佈滿了血,那麼多的血,都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嗎?那麼紅的血,都是從她心頭滴出來的嗎?
“太后,求求你,你哭出來吧!攝政王死了,他已經死了,你去見他,也沒有用。”趙儀純哭得肝腸寸斷。
古凝寒吃吃地笑了起來,用力握緊受傷的手掌,渾然不覺傷痛:“你真傻,正事因為他死了,我才要去見他,十年了,足足十年,這是我第一次,可以不擔心,不害怕,不防備地去見他。我再也不用一邊對著他笑,一邊暗中防著他的計算,又去計算他。為什麼到現在,我不能去見他?”她再次用力退開趙儀純,受傷的手掌因為用力而血流更急,而她邁步急走,動作奇快,笑容美麗悽絕的讓人動魄驚心。
古凝濘眼睜睜看她走過來,眼睜睜看她牽過一匹馬,竟是被那美麗到可怕的笑容給震得動彈不得,只能任憑她扳鞍上馬。
古凝寒毫不介意地用流血的手扳鞍,衣上、鞍上、馬上,到處染滿她的血。她上了馬,想要提韁,身子卻一晃,忽然伏在馬上,用沒有流血的右手掩住唇,等再放下時,掌心卻是一片血紅。她拿了皮鞭隨手一甩,想要催馬,可是禁不住一張口,又吐出第二口血,然後身子一軟,直接從馬上跌落下來。
古凝寒什麼都不再理會,她低頭凝眸,看掌心嫣紅,原來,血是這麼紅的,她心頭流出的血,他身上流出的血,紅得都應似火,可以燒盡這世間一切吧!
她慘然而笑,掙扎著起身。她已無力去挽馬,卻看定一個方向,那無數悲呼哀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