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強大帝國的君王,衣飾並不特別華貴,只用了一塊玉髻,束住頭髮,穿一襲火紅長衫——炎烈人崇尚黑色,不過炎烈國卻是以火靈之源響徹天下,因此,君王的衣服從來都是以紅色為主。
紅色的袍服質地極佳,卻式樣簡單,只有衣邊幾道金色的飾紋和袖角小、小的金龍,昭示著主人人中之龍的身分。
他在黑暗的深處,穿著寬袍大袖的紅衣,徐徐而出。殿中空曠廣大,明明沒有風,卻讓人生起一種錯覺,他衣襟飄飄,直如御風而行。
高大的君王眼角劍上了歲月的痕跡,他安靜的立在殿宇的最高峰,“鳳翔公子、鳳夫人,一路辛苦了。”
雲鳳弦並不習慣仰著頭看別人,但是,炎烈國皇帝衛景辰只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裡,似乎就可以給人一種睥睨天下蒼天的感覺,不愧是在十二位兄弟奪冠而出的人,孤傲的支撐著炎烈國的皇帚。
雲鳳弦目光一閃,她在炎烈國皇帝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種與雲昱風相似的光芒,難怪他要一直隱忍到炎烈的先帝歸西,再以四十多歲的高齡成為皇帝了。
雲鳳弦微斂了下眼眸,笑了一笑,便自然而然牽起古奕霖的手,大步向上。
太監們見多名將重臣,在君王面前,惶恐恭敬的表現,何曾見有人面對皇帝還可以這樣昂首微笑,挺直著腰,大大方方向上走的。幾個太監想出聲呵斥,可是雲鳳弦眼神明亮,笑容清澈,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但坦蕩蕩,自自然然,如天地日月,清風白雲,叫人一時間,竟說不得話。
早已屈膝拜倒的燕將天聽得腳步之聲,抬頭看去,不覺微微一怔。在他心目中,炎烈王的神威無人可及,只要一個眼神,足以讓天下英雄俯首,可是,雲鳳弦卻從來不是英雅,她只是個把帝王和平民看做一般的怪物。
她就這樣,一手攜著心愛的女子,微笑著步步登階,那世人眼中的廢物皇帝,居然絲毫不被炎烈國的皇帝給比下去。
炎烈王如凌天之山,鋒銳無比,直入雲天,世間無一物可以抵擋他的鋒芒,阻擋他的前路。
而云鳳弦卻是浩浩海洋,寬容溫和,容納一切,接受一切。
燕將天怔怔地看著雲鳳弦終於走到了臺階的最頂端,和炎烈王衛景辰站在同一個高度。他莫名地感覺到,這兩個人,竟似真的可以分庭抗禮一般,但他又立刻搖頭,禁止自己再去思考這個荒謬的想法。
衛景辰微微一笑:“風靈陛下,朕已等侯多時了。”
雲鳳弦聳了聳肩,笑嘻嘻回道:“怎麼炎烈陛下也這麼喜歡開玩笑,那個風評極差的風靈王可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冒充的。”
衛景辰抬手摸了摸下巴處,修得極為整齊的鬍鬚,悠然一笑,道:“你若不是風靈王,見朕因何不跪?”
雲鳳弦看了衛景辰一眼,笑道:“我不是炎烈國的子民。”
衛景辰定定地看著態度懶散的雲鳳弦,淡淡道:“我炎烈臣子入風靈晉見,一樣執外臣之禮,莫非你們風靈人都是不知禮節之輩?再說,你我已是姻親之邦,你們風靈王可是朕的。。。。。。”他語氣一頓,看了古奕霖一眼,復又悠然一笑:“女婿啊!”
雲鳳弦一怔,再次記起當日炎烈國公主和自己聯姻的事實。她的命怎麼就這樣的苦!
明明只是想做個閒散的皇帝,只要有人天天來打擾就好,怎麼就這麼的難。現在倒好,變成了炎烈國的便宜女婿,無端得比別人矮了半節。。。
而當初炎烈國願意把公主下嫁給她,不就是恨不得風靈國大亂,所以擺出支援皇帝的姿態來,藉機搶奪風靈的天下。
當時,古凝寒已是答應下來了,但是自己事後曾找機會在古凝寒和雲昱風面前竭力反對過,按理說這件事應該已經結束了才對,難道。。。。。。
衛景辰凝視雲鳳弦,悠悠道:“炎烈國與風靈國已互遞婚書,結為姻親,只等擇吉成親。朕身為一國之君,又是風靈王的未來岳父,難道竟當不得風靈人之禮?”
雲鳳弦一時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無論她如何抵賴,她身為風靈國皇帝的身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若跪下,就等於風靈國向炎烈國屈膝,這一點原則,雲鳳弦是無論如何都要堅守到底的。
但這個時侯,雲鳳弦的注意力卻根本不在這種事上,反而失聲問道:“怎麼會呢?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侯遞的婚書?”
“兩個月之前,已經互納婚書,那封由風靈國皇帝親自蓋下玉璽,迎娶朕的女兒嬉儀的婚書如今就收藏在宮中,你可要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