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得很重。”
衛景辰在黑暗中沉默不語。
誰能想得到呢,衛婧儀一個旁觀者,卻比雲鳳弦那個受盡折磨的當事人病得更重,幾日來一直昏昏沉沉,囈語不絕。宮中的太醫派出一個又一個,御藥房的藥隨便搬,卻始終沒有明顯的好轉。
“太醫們都看過,病情絕無虛假。”稟報的聲音也帶點遲疑,帶些不解。
親眼見烈火之中,她的三哥與雲鳳弦無奈,痛楚的相救相護,她的憂急傷痛、悲涼無奈都強行壓抑在心中,回去之後,種種痛楚一起爆發在她本已虛弱的傷病身體裡,就算要掉她的性命,也不算太稀奇的事。
衛景辰蹙眉,淡淡道:“你們退下吧!”
黑暗傳來幾聲悶響,似是膝蓋與地板很用力接觸的聲音,然後,是輕捷至幾近無聲的腳步,漸漸遠去。
只有在身旁再無一個閒人時,衛景辰才可以發出一聲輕若無聞的嘆息。
“皇上,吳太醫求見。”殿外,王總管陰柔的通報聲傳來。不可察的默然轉瞬冰消雪散,衛景辰的聲音冷靜沉定:“傳!”
在微弱的燭光下,一身醫官服飾的蒼顏老者從容而入,恭敬施禮之後方道:“託皇上洪福,鳳翔公子身上的毒,下管與眾同僚多日細研之後,終於研究出解毒藥物了。”說著雙手奉上藥瓶。
“呈上來。”
接過吳太醫低著頭,奉近的藥瓶,衛景辰只是隨意地看了看:“可有把握?”
“需當在鳳翔公子毒發時試用,方能確定是否解藥。不過,我等醫官確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衛景辰微微一笑:“那雲鳳弦總笑宮中太醫無能,卻不知,凡我炎烈宮之中的醫官,皆有一番真本領,尤其是你吳太醫,入宮效力雖僅半年,但一身醫道之高,只怕比那名滿天下的神醫尚高明三分。”
燈光下,吳太醫恭順地低下頭:“謝皇上誇獎。”
“你為炎烈立的功,朕心中皆有數,必不致虧待你就是。”衛景辰淡淡地道。“而且”他語氣一頓,伸手招了招。
吳太醫略一遲疑,方小心而恭敬地上前,低低地彎下腰。
衛景辰附在他耳邊,聲音微不可聞地說了些什麼。
吳太醫全身一顫,猛然抬頭,帶著滿臉驚色,看著在幽幽燈光搖曳下,臉色時明時暗的衛景辰。
良久,他終於施禮回覆:“臣領旨。”
退出殿宇,取得詔令,吳太醫連太醫院都沒回,便直往宮門而去。穿廊越湖,步宮過園,走過皇宮數處宮徑大道,眼見拱門已在遠處,卻見宮門前有個身姿無比動人的女子正在檢驗腰牌,吳太醫不覺有些驚奇。
夜晚皇宮出人的人本來就少之又少,更何況還是一個女子。那女子衣飾並無命婦的全套華貴裝束,也不是一般宮人的打扮,縱是遠遠一見,也覺清逸柔美,叫人只遙遙見到一個身影,就覺無限嚮往起來。
吳太醫徐步走近,眼神卻不知不覺牢牢凝在那女子身上,終於心神一動,記了起來,在某次宮中大慶時,他坐在角落的末席中,見過她一舞絕世的身姿。宮廷歌舞供奉第一人——蘇碧凝。既想起她的身份,那這一切就有合理解釋了。臨三殿下下令,鳳翔公子夫婦喜歡的東西,一概送入雲居。
雲鳳弦曾贊過蘇碧凝之舞,所以每隔兩日,她都會入宮獻舞。自從被關黑屋之後,雲鳳弦常常整夜不能閤眼,為了安撫她的情緒,公宮中最好的酒菜被送進雲居,最好的樂工和歌舞也常在雲居徹夜響起。
想必是夜深人靜,歌舞散盡,她要回去了。每隔兩日入宮為一個來歷不明的風靈國人獻藝,有時半夜就要去歌舞,這對從來受盡寵愛容讓的蘇碧凝,可算是異常辛苦的事了。難得她到現在,還沒有一句怨言,可見臨三殿下的面子不小。
吳太醫一邊想著,一邊徐徐步近宮門,那前方的蘇碧凝已經驗完腰牌,徑自出宮,上了宮門外的小轎。吳太醫前往宮門出示詔令腰牌,眼睛卻還不自覺望向蘇碧凝的背影,看守宮門的侍衛們,也只草草驗看,注意力依舊集中在往外走的蘇碧凝身上。
真正的美人,無論出現在什麼地方都可以自然低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直到蘇碧凝無限美好的身影,沒入小轎之中,在場的男人們,才有些遺憾的收回目光。
卷四 暗魂定 第9章 忘憂之憂
京城官員滿地走,六品官的府邸實在談不上有多麼宏大壯觀。蘇碧凝身為女官,更不喜招搖,一所四進的宅院,依湖而建,臨水而居,門前翠竹圍繞,於鬧市之中,倒也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