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衡慢慢的也將杯中茶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忽然瞥見姚以安神色中的遺憾。
忍不住仔細瞧一眼姚以安,她雖兩世為人,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心機城府卻是拍馬都及不上姚以安這些人,哪怕這些人實際年齡比她小。
幾年前,林瑾衡根本看不透姚以安的喜怒哀樂,他永遠都是那樣溫文爾雅,朦朦朧朧讓人看不分明。但是這幾年,林瑾衡卻能察覺到他幾分的情緒,姚以安駕馭情緒的功夫如何會倒退,不過願意讓她察覺到罷了。
想到這裡,林瑾衡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熨帖的感覺來,既然人家都明明白白的表示了,她怎麼好裝作不知道。
於是,林瑾衡出聲安慰,“三哥說他覺得你的文章做得比狀元和榜眼還好,不過你年紀小又出生富貴,陛下許是怕你驕傲自滿想挫你的銳氣,才讓你做探花。”這不是她編的,林延恩真的和她說過。姚以安委實可惜,就差殿試這最後一環節,就能連中六元。不過於他們這類人而言,一個進士出身就已足夠了,鋒芒畢露也未必是好事。
姚以安嘴角微不可見一勾,瞬間又隱去,還是那副悵然的模樣。
林瑾衡少不得絞盡腦汁又安慰了一番,說著說著變成囑咐,“文人相輕,你又名聲在外,行事還是低調為上。”低調做人低調做事,悶聲發大財最好。
姚以安鄭重其事的點頭,還給林瑾衡添了一回水。
林瑾衡低頭看一眼茶杯,抬頭看一眼姚以安,似笑非笑道,“聽夠了嗎?”林瑾衡默默在心裡翻白眼,一開始是沒反應過來,現在再沒反應過來的話,她就白活了這麼些年。
姚以安清咳一聲,半點沒有被看穿的不自在,笑意盈盈的看著林瑾衡,反問,“你還有什麼要叮囑的嗎?”
林瑾衡沒有對方這麼厚的臉皮,遂不自在的避開姚以安的視線,生硬的岔開話題,“你在衙門中如何?”
姚以安見林瑾衡微微泛紅的臉頰,忽然低頭掩嘴清咳了好幾聲,林瑾衡疑惑的看著他,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正要另尋一個話題。
姚以安卻已經恢復正常,尋了翰林院中幾件趣事向林瑾衡娓娓道來。
聽著聽著,林瑾衡忍不住笑起來,心想再怎麼少年老成,到底也才十六歲,話裡話外隱隱帶著一種雄性的炫耀在裡頭,也不知是本性使然還是故意為之。林瑾衡倒覺得這樣的姚以安分外可愛!
被林瑾衡時不時笑眯眯的瞅幾眼,姚以安露出幾分狐疑之色,林瑾衡頓時笑意更濃。
姚以安的眼底帶出了幾分喜色,自從林延意病況加重,一直以來眉眼不染憂愁的林瑾衡也變得心事重重。
接下來幾日林瑾衡心情難得的好,姚以安送來的這名巫醫確有幾分本事,順利透過諸位太醫的考驗,肯定不能隨便來一個人,林家人就讓他治療林延意,能摸到林延意脈的大夫,哪一個沒有真本事。
這名巫醫不僅摸到林延意的脈,並且整個治療團隊以他為首,林瑾衡在想是不是證明這個人的確能治好林延意。
林瑾衡便問重華,重華告訴她巫醫是有方子能治林延意,不過要花上數年的功夫,還不能保證一定能治好林延意。
雖如此,林瑾衡還是滿心歡喜,起碼有希望了不是嗎,總比束手無策的好!
林瑾衡每日看著林延意又喝又泡又抹各種奇怪的東西,而最關鍵的治療手段卻是林瑾衡做夢都想不到的,她和林延愈都被家人死死的瞞著。
巫醫真正的治療方法竟然是要讓一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蟲子鑽到林延意的筋脈中以此治療他受損的筋脈。便是用了這種駭人聽聞的治療方案,也不能確保林延意能夠痊癒,巫醫說林延愈右腿筋脈受損,所幸時間不長,還有可能重新養回來,但是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三年五載內肯定不能痊癒,三年五載後未必能痊癒,一切都要視情況而定,他也不敢做擔保。又有言在先,能站起來已經是巫神保佑,至於再用武,希望渺茫。
所有太醫都對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法子嚴加斥責,唯獨白太醫兩眼放光。在具體聽了巫醫的治療方案之後,白太醫對重華等言可一試。
這大半年來林延意的傷都毫無進展,重華幾乎陷入絕望,巫醫法子雖然駭人,但是他言之鑿鑿曾經用這法子治好過五例重傷者,又親眼見證幾次試驗,並無傷亡。
重華和林晉海面對面在屋裡靜坐一夜,第二日便將巫醫的話轉述給林延意。
能重新站起來的機會,林延意如何會放棄,沒有半點猶豫的答應下來。
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