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蜜蜂什麼都沒落下半隻,他
們就問我:“你砍什麼呀?”“對,你砍了什麼啊?”圍著聽得津津有味的人也是這樣問。
“我呢!我平放著劍身,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噯,就這麼一吹,再用手一拈,令到姑娘們眼
前細看——”小李三天雙手拈著,就像那“東西”現在就拎在他的指間一般:“我這才告訴
他們:‘剛才飛過的是一隻蚊子,我切掉的是它的那話兒’姑娘們一聽,大羞,都罵我
壞。至於什麼貓須漢、負十字劍的那傢伙,全都甘拜下風,自嘆倒黴,認栽算了”
大家聽得都樂了,有的不相信,笑啐道:“你這真是吹牛吹到牛家莊去了。”“吹到牛
家莊還不妨,”一個笑著接道,“別吹到牛滿江那兒就算你走運了”
說到這裡,小李三天忽然瞥見一個貴介公子,正和兩個年輕人轉身走出“劍亭”。
那兩個年輕人本來生得眉目清朗、英氣逼人,但跟這個如玉似劍,而又似微微抱恙的公
子走在一起,不只是失了色,簡直像沒了顏色。
李三天揚聲叫道:“葉公子,等一等。”
葉紅停步,沒有回身。
李三天笑嘻嘻地拿了兩盞茶,笑嘻嘻走了過去,把一杯遞給葉紅,涎著臉笑嘻嘻他說:
“葉公子,你別來也勿匆走也匆匆呀,我小李子雖然講得暈了天,但眼裡可都留意著你葉公
子紅老兄啊!”
葉紅沒有去接那杯茶。
白衣青年替他接過,也替他說謝謝,然後一仰脖子喝完,一揮手把茶杯丟入湖裡。
那“通”的一聲,越發使小李三天覺得自己擠出來的笑容沒了著落。“葉公子不是來試
劍的麼?來‘劍亭”不試劍,還來做什麼?這裡有的是名劍古劍寶劍,總不成一把都不合你
法眼吧?”小李三天找著話題搭訕,“葉老總不會是後補免兒爺,就我這兩位如花似玉的小
兄弟——”
葉紅霍然回身。
小李三天給他一瞪,下面的話全連皮帶骨地吞回肚子裡直下小腸裡去:“你可知道我為
何從不在這裡試劍的原因?”
小李三天馬上搖頭。一臉的麻子痘子,幾乎都要搖落如雨。“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在,
有你這種話在,”葉紅聞到李三天身上發出來女人用的香味就感到討厭,所以用一種譏俏得
如劍鋒劃在冰上的語調說,“這地方就不但不能練劍、試劍,甚至連劍字都不能提。”
然後他說:“你這種人,只配去提女人的鞋子。”
說完他就走。
2 雪、劍或者琴聲
在路上,等到那白衣青年單簡確知葉紅的火氣已退去,才小心翼翼他說:“這個李三
天,很有點門道。據說在京師很有辦法。原本茶、鹽、礬、酒、香俱為官市,但他卻能在市
肆間私售沈香、零陵香、蕾香,薰香、詹糖香、蘇合香、安息香、甘松香等,還手著過《香
譜千言》和《眾香知意錄》。他在此間官巷還營有花行,專賣婦女佩飾。這人貪財若渴,好
色如命,攀交權貴,不遺餘力。”
青衣青年簡單接道:“他見公子名重才高,而且是宗室王孫,便著意結納,已經幾次派
人獻禮,都給我打發回去了。”“這人可以留意,便不必理會,”葉紅吩咐他的手下兩名愛
將:“近日金蒙鏖戰方,韃子對南朝志在必得,隨時可能興師入寇,此間眼線四伏,你們宜
多加註意才是,”
簡單和單簡都是當葉紅亦兄亦師,知道近日有細作潛入羅城,暗裡提供,情報、密謀策
反,以及與蒙古軍或金兵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攻下平江,以脅京機。這是葉紅十分懸念的
事,常說:“咱們今天雖不能在戰場殺敵保國,但至少也要在社稷殲寇扶正,才算盡匹夫之
力,不枉此生。”
平江府向為兵家重地,近日暗潮洶湧:平鎮二江一失,杭州難保,這關乎國家興亡。汴
京失守,宋室南渡,這場恥辱和教訓,江南雄豪,無不深以為記。“問天下書生,棄家之恥
忘未?”葉紅時常在劍罷後這樣長嘆。
單簡終於還是把他心頭裡埂著的一個疑問,問了出口:“公子難道‘劍亭’裡的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