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禧輕念:“繁花如雨,落了滿地怎奈它前時枝頭,後對掃帚”
那青年遠徑遠遠坐了開去,既不敢逃,也不敢走近。朱延禧也不去理他,勻去殘花,把
魚羹三扒兩撥,吃個乾淨,抹抹嘴巴,道:“你們斗膽,竟想在食物中下毒,我朱大將軍除
了耳靈箭快,這根舌頭,任何人下的毒,一試就出來你們也不打聽打聽,以前我還是當
今天子的試毒國師哩!”
那青年道:“上得山多終遇虎,玩火焚身,作法自斃,這些情形自古以來多的是。”
朱延禧臉色一沉:“你教訓我麼?看你年紀輕輕的,也學那朱國幀一般老氣橫秋訓人
麼?你要想活著,就少出聲!”
青年神色不變,又緩緩拔出匕道,嘆息道:“只不論我多說少說,活不了的是你。”
朱延禧道:“你既然非尋死不可,那我就留一支箭給你。”說著緩緩抽出一支箭,要搭
在弓駑上。
青年冷冷地道:“剛才你搭箭射殺我,我雖難逃一死,現在要射殺我,你已經沒有這種
能耐了。”
朱延禧怒道:“好!你就接我一箭試試”真氣一動,腹痛如絞,宛似一把小鋸子在
腸裡割著,而且全身的血脈都似教木栓塞住一般,朱延禧狂吼一聲,奮起搭箭上弦,勉力射
去!
那青年速然衝前,貼地撲來!
“嘯”地一聲,一箭挾著極強無比的勁道,射人青年頭上髮髻,“呼”地發茨散在空中。
然而青年也平撲到朱延禧身前,平射而出的身體一翹首,沖天而起,刀光一抹,在朱延
德還未搭上第二支箭前,“崩”地割斷了箭弦,同時雙腳飛起,左踢小腹,右踢下頜。
朱延禧呢,全身血脈閉塞,苦痛至極,出手遲鈍,一箭未中,弓弦已斷,青年先踢其小
腹,他正肚痛如刀割,哪裡避得開去,“砰”地中了一腳,第二腳又正中下巴,“格勒勒”
一聲,他完全失去了重心,只覺得頭腦一空,往後倒飛,也不知自己飛到哪裡去,跌到什麼
地方,只聽到那青年冷笑道:“殺你者,是當今第一殺手王寇,”
他猶如在浮沙空中飄浮的身軀卻仍升起了一個疑惑:王寇?這人不是曾專跟閹黨作對的
殺手嗎?
然後他“砰”地倒在一處,全身骨骼,都似被拆了線的木偶似的,散了,而且頭部和腹
部,都空蕩蕩地,不屬於他的一般。他的頭無力地埋在土裡,腹部也癟了下去,只有胸膛急
促地起伏著。
“王寇王寇”
王寇緩緩地上前,笑著:“你想知道何時中毒是不是?”他溫文地笑著蹲下來,貼近頭
頂無力但眶毗欲裂的朱延禧:“你的舌頭的確沒有錯,確是沒有人下的毒瞞得過你。”他說
著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把匕首的鋒口放在朱延禧喘伏未停的脖子上:“可惜我也沒有下毒,
是樹上這些花下的毒。”他說著指了指上面的樹樁。繁花如雨,飄飄而落。
朱延禧的白鬍子,都是鮮血珠子,有些落花,竟飄到他臉上去。
王寇睹睹搖頭,道:“荊花滲魚羹,是劇毒,你周身血脈,為之栓菱,但這毒乃是滲合
到了你的喉裡才形成,到胃裡才發作,所以你再神通,也不知有毒。”
朱延槽全身似脫水快僵死的魚,打起抖來,嘶聲如啞弦:“你你王寇不是我們
的人嗎”
王寇搖頭,嘆了一聲,道:“你又何須多此一問呢?”說著將刀鋒一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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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者唐斬
十、投靠魏公公的人
“在下不是東林黨的人。”王寇恭恭謹謹奉上朱延禧的人頭,向那著深藏青色綢袍,胸
繡白緞龍首,火雲四綴,腰佩玉帶,冠帶紅紗的中年人。這中年人臉頜窄長,髯長及胸,似
笑非笑,自有一股威嚴。身旁站有兩個木無表情的人。
“在下奉獻賊匪首級,只求一謁公公。”
那大官淡淡地道:“你見魏公作甚?”
王寇當即跪下,恭敬地道:“我冒大艱大險,為的只求見魏公一面”
那官員笑道:“大艱大險?待我的部下全都拼幹拼淨,你再悠哉悠哉出手下毒,割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