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英讀過幾年書,便追問了一句:“是那個以恭儉義讓聞名於世,稱南州高士的徐
稚?”
劫飛劫點了點頭。
徐鶴齡哈哈笑道:“恭儉義讓?那是老掉牙的玩意了,現時的人,所謂‘有殺錯,
無放過’,有機會不抓住,說什麼謙恭讓賢,倒你個狂犬吠日,枉費心機!”
眾人皆附和冷笑。滕起義緩緩策馬,貼近關貧賤身邊,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關貧賤不去理他。滕起義又道;“你正在計劃著要不要回去救人,是不是?”關貧
賤仍是不作聲,但執轡韁的手背已泛起了青筋。
滕起義道:“我點你穴道,阻止你這樣做,是為了救你,我心中不難過麼?你要是
貿然衝出去,難道敵得過巴楞喇嘛?如果萬一敵不過,你死了,算是壯烈犧牲吧,那些
莊稼漢豈不都為了你這行俠仗義的一救,全部變成了死屍,這冤枉往哪兒申訴去?”
關貧賤怔了怔,不禁向滕起義望去。這時兩人策馬後行,已落在眾人之後,所以滕
起義雖然說話聲音稍大,他們也難以聽到。
“好,你殺人,你以為我心中,不想像那些人一般英雄一般作為麼?當一個同心無
愧,行俠仗義,救人民於水深火熱中的人,誰不想做?”滕起義單眼皮的雙目,如自淺
薄的眼皮裡凸露出來一般,沙啞著嗓子道:“只是,我們出身低微,稍有異動,老父怎
麼辦?”
問到這裡,關貧賤想到辛苦無依老爹爹佝僂的身影,心中忍不住一酸。
滕起義又低聲道:“你看看,這些人,要是你動手,他們會幫誰?幾個打一個,你
又怎是他們的對手?你沒忘記牛大師兄、蓋二師兄的怎樣死的吧?”
滕起義長嘆一聲又道:“他們不殺你,也許是因為你還有可用之處;他們不殺我
只是因為我似乎很聽話。”說到這裡,滕起義笑了一下,那笑容就像吞了一隻辣椒之後
擠出來的笑容。
關貧賤不禁衝口問出:“那可以離開他們呀!”
滕起義冷笑一下,道,“離開他們?談何容易!我們苦練十載,為的是什麼?為的
是功名、圖的是‘俠少’,什麼名兒都沒撈一個,天下偌大,哪有你立足之地?回到青
城,怎容你立身?在老父面前,如何交代?何況你也不是蠢人,該看得出來,姓劫
的那些人,不會讓咱們說走就走的。總之一句活:‘謀而後動’。”
關貧賤聽至最後一句話,變了臉色。這時忽聽前面的“孺子亭”有人揚聲問道:
“來者可是近日武林後起之浚‘橫貫諸豪’”
只見劫飛劫紛紛下馬拜見,持禮甚恭,“正是晚輩‘橫貫八傑’及各路朋友,前來
百花洲拜會武林祭酒平老前輩。”
只聽一人哈哈笑著,語音和藹:“客氣,客氣,兔禮,免禮。”
原來真是平一君來接,待上到“平家莊”後,平一君的兒子也已備酒宴恭候,眾人
在席上寒暄一會,平一君便直接切人話題:“——這事說來教人笑話不過也情非得
已,要請諸位少俠相助。”說者臉有難色。
徐虛懷說話最識大體,道:“我們此番來闖蕩江湖,作的是替天行道,圖的是為民
除害,只要義所當為,理之所趨的事,都萬死不辭,但這些微末技倆,在前輩面前,
實在不足一曬,若前輩覺得我等有幫得上忙之處,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下來就是、我
們無不赴湯蹈火,就算兩肋插刀,也都全力以赴。”
其實徐虛懷是富豪之家出身,一入平家莊,便知道不但氣派非凡,而且從屬如雲,
高手甚眾,財力實力都十分宏厚,而今請到自己幫忙,是件功上添功的好事,但只怕也
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平一君貌似婦人,眼角稍有魚尾紋,略為肥碩,十分慈和,說話陰聲細氣,毫無火
氣但又有一種令人毫不敢稍有不敬之威嚴。
“諸位一路上所作的事,老夫亦略有聽聞近日來“十八子’、‘金重’、‘川
真’三大鏢局被劫的鏢銀,好像就是諸位取回來,保住了三大鏢局的聲譽顏面,真是了
不起,英雄出少年還有‘青雲譜’的盜匪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