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蕭瑤微一推拒,掙脫了顧朗軒的摟抱。
顧朗軒吒然注目,向蕭瑤看了一眼。
蕭瑤佯嗔說道:“顧兄看我則甚?如今轉過峰角,業已遠離那位壁上觀眾的視界,應該收鑼息鼓,不許你再假公濟私的了!”
顧朗軒的俊臉之上先是一紅,旋即苦笑說道:“不知瑤妹這一番苦心美意是否能收得預期效果?把林傲霜激得尋找問罪,主動出面?”
蕭瑤笑道:“世上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我們目前在別無良策之下,也只好盡心盡力這樣辦了!”
顧朗軒嘆道:“常言道,‘但得功夫深,鐵杵磨成針’,‘萬般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們雖不畏難,並繫有心人,但若想磨得鐵杵成針的話,仍不知將是何年何月之事呢?”
蕭瑤秀眉雙軒,目閃神光地看著顧朗軒道:“烏頭馬角又如何?顧兄剛說絕不畏難,如今怎的立有何年何月之嘆?”
顧朗軒深情款款,把兩道目光緊盯在蕭瑤的如花秀靨之上,低聲問道:“瑤妹這‘烏頭馬角’之語,是否說若不激出林傲霜,你便永不改變原意?”
蕭瑤頷首說道:“正是如此,顧兄難道竟缺乏這份恆心毅力?”
顧朗軒苦笑道:“我怎會沒有恆心毅力?只是怕”蕭瑤笑道:“怕些什麼?顧兄怎的吞吞吐吐不說下去?”
顧朗軒忍不住又拉著蕭瑤的柔荑素手,嘆息一聲說道:“烏不會白頭,馬也不會生角,但人卻極易紅顏失潤,綠鬢成霜!我是恐怕瑤妹為了此事,會會耽誤青春”蕭瑤哦了一聲,失笑說道:“顧兄又來迂了,這是我自己情願的,縱然當真如你所謂的喪失朱顏,凋殘綠髮,亦毫無怨恨”顧朗軒滿臉感激神色,正待發話,蕭瑤又自笑說道:“即令我們所願難成,蹉跎歲月,變成了一對‘老骨頭’,但這份心意可對天日,加上清清白白的歷久不渝情懷,也足堪自慰,並流為武林雋聞,百世佳話的了!”
他們談話至此,突然聽得於極遠處飄來一縷簫聲。
顧朗軒文通武達,本是樂曲知音,細一聆聽之下,失聲讚道:“簫韻真高,簫質真好,這吹簫人所用,定是一管極品‘玉屏簫’,聞其聲如見其人,諒系絕塵雅士!”
蕭瑤嬌笑說道:“顧兄能聞聲識簫,足見高明,我也覺技癢,想變個戲法給你看看!”
顧朗軒笑道:“瑤妹會變戲法?我倒要瞻仰瞻仰,但不知是‘口吐蓮花’?
‘五鬼搬運’?“
蕭瑤連搖螓首,失笑說道:“那些‘口吐蓮花’、‘五鬼搬運’等等,都是江湖俗技,不值一笑,我如今要表演的,是一種內家絕藝,名叫‘以嘯點唱’?”
顧朗軒惑然說道:“什麼叫‘以嘯點唱’?這四個字兒,我從來未曾聽過!”
蕭瑤微笑道:“顧兄即未聽過,如今便開開耳界吧!”語音方落,一聲清嘯便已出口。
蕭瑤這嘯聲,似鳳鳴,若龍吟,雖然響遏行雲,一發便收,但四外山谷的迴音,卻嫋嫋成韻,歷久不絕!
顧朗軒茫然問道:“瑤妹這嘯聲雖甚清越好聽,但‘點唱’二字,仍不可解,你是‘點’誰‘唱’呢?
蕭瑤答道:“此事由吹簫而起,我自然是點那吹簫人唱闕詞曲!”
顧朗軒有些不信地,揚眉問道:“他會唱麼?”
蕭瑤笑道:“不單會唱,唱的並必定是闕東坡詞”話方至此,吟聲已起。
顧朗軒傾耳凝神,聽出那人唱的是:“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淨無泥,蕭蕭暮雨子規啼。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
顧朗軒咦了一聲,愕然說道:“怪事,怪事,此人所吟的,果然是東坡居士的一闕‘浣溪沙’呢!”
蕭瑤嬌笑說道:“這不算怪,他還要唱呢!”
顧朗軒道:“還要唱麼?還是唱‘東坡詞’?”蕭瑤介面笑道:“不是東坡詞,這回大概要改唱稼軒詞了!”一語方畢,遠遠歌聲又起,唱的是:“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斷腸片片飛紅,都無人管。
倩誰喚,流鶯聲祝鬢邊覷,試把花卜歸期,才簪又重數。羅帳燈昏,哽咽夢中語。
是他春帶愁來,春歸何處?卻不解帶將愁去!”
顧朗軒聽完這闕辛稼軒的“祝英臺近”,知曉事非湊巧,向蕭瑤恍然笑道:
“我明白了,瑤妹與這吹簫作歌之人,定是素識!”
蕭瑤嫣然笑道:“顧兄才明白麼?我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