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丟了七八張寫的不滿意的素箋,把一旁的珍珠看的心尖子疼了又疼,最終忍不住勸道:“姑娘,這素箋可是大少爺差人去江南找人特製的,這一張紙就值了尋常人家一頓飯的錢,您可要想好了再寫,再這麼扔下去,可得有好些人挨餓受凍呢。”
錦瑟嘆了口氣,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誰還顧得上什麼銀錢?”
說歸說,她到底還是擱下了筆,託著香腮沉思許久,才復又拿起筆來,凝神與筆端,工工整整的寫道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寫完之後,又覺得不能表達自己的心思,於是又在後面新增了幾句:
花穗兒姐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相信杜玉昭也能理解。希望你能保重自己,不要太過傷心。只有你好,杜玉昭才能好。此時你不能守在他的身邊,卻並不代表你們的心是分開的。相愛的人本就該互相分擔,共同承受。那是一輩子的承諾,不再這一時。
我本想去貴府上安慰你,無奈他們已經派人把錦園給嚴密看管起來。況且九城兵馬都已經調動,我也不能隨意走動。唯有一紙素書,寥寥數句,以解姐姐的憂思之苦。妹,錦瑟字。
寫完後她找了個信封把信裝進去,又用蠟封好,交給珍珠:“你出去吩咐人把這個送去與大人府上,給花穗姐姐親啟。”
珍珠接過信來應道:“是。姑娘放心吧。”說著,便拿著信匆匆出去。
錦瑟慢慢的從書案前站起來,踱步到門口,掀開簾子走出去,站在廊簷下吹著冷風,心裡被擔心憂慮填得滿滿的,除了長吁便是短嘆。
直到天色漸漸地黑了,一直站在廊簷下的她忽然覺得小腹中隱隱作痛,方發覺是自己每月的好朋友又來了。算算日子,竟然比上次提前了五六天,真是悲催。
珍珠一直守在她的身邊著急上火,生怕她在廊簷下站得久了吹冷風給吹病了大少爺回來又要找大家的麻煩。可是珍珠知道今日不比往常,只要大少爺一時不回來,自己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這位執拗地小主子也不會聽的。
直到見錦瑟忽然彎腰伸手捂住了小腹,珍珠才嚇了一跳,忙上前去攙扶住她的手臂問道:“姑娘,您怎麼了?”
錦瑟哀嘆一聲,說道:“真是倒黴,我的老朋友又來了。珍珠,扶我回菡香館去吧。”
“哎!姑娘慢點。”珍珠倒是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不管怎麼說,她總不至於再從這裡站下去了。
回到菡香館,珍珠取了玉花穗和幾個丫頭費了好些心思才製成的精巧的月事片(玉花穗和錦瑟叫這個東西為衛生棉,可珍珠總覺得什麼衛生不衛生的,她不懂,只這個東西又跟女人家尋常用的月事袋不同,她想了好久才給這個取了個名字叫月事片。)
錦瑟把外邊的大衣裳褪掉,又去床後面解了裙子把自己收拾好,方彎著腰捂著小腹又轉過來,徑自爬到床上去抱著枕頭半趴半臥著,閉上眼睛忍著小腹裡一陣一陣的疼痛。
珍珠去灌了個湯婆子來放到錦瑟的懷裡,又拉過錦被來給她蓋好,然後去吩咐人坐薑糖水。
錦瑟之前從來不肯乖乖喝薑糖水的,這回倒是聽話,珍珠叫人端了一大碗來,她一口氣咕咚咕咚的喝下去。眼看著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細汗。
過了晚飯的時間葉逸風才疲憊的回來。進門第一句話自然是問:“錦瑟在哪裡?”
珍珠忙上前去悄聲說道:“回大少爺,姑娘不舒服,一直在床上躺著呢,這會兒剛睡著。”
葉逸風立刻皺起了眉頭問道:“怎麼不舒服了?晚飯吃了沒有?”
珍珠未曾回話,先羞紅了臉,低聲說道:“並無大礙,已經喝了一碗薑糖水。這會兒才睡的沉了。”
葉逸風立刻會意,只擺擺手說道:“你下去吧。”
珍珠福身又問:“大少爺用了晚飯沒有,奴婢叫人去準備。”
葉逸風何曾用過什麼飯,只是這會兒他渾身疲憊,根本沒有吃飯的心思,只搖頭說道:“不用了。你出去守著,我乏透了,要睡一會兒。”
“是。”珍珠忙福身出去,並隨手帶上了房門。
錦瑟睡得並不安穩,一會兒夢見玉花穗抱著自己哭,一會兒又忙見杜玉昭一身的血躺在葉逸風的懷裡。她又急又怕,輾轉間感覺背後有個冰冷的懷抱擁過來,便下意識地往一側躲,熟料她剛一扭,便聽見腦後有人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