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文忙答腔:“找你爹說話。”
貴兒又問:“哎,你什麼時候娶俺妹?你快娶吧,你娶不了,俺也娶不了。俺爹說了,你家要是把糧食送來,他立馬就給俺娶媳婦。”
傳文說:“你爹不想見俺。”
貴兒一笑:“俺幫你砸。”說著咚咚擂起門來,“爹,開門,俺妹夫來了!”
驀地,兩塊土疙瘩落在傳文的腳下。他抬起頭,只見鮮兒攀在院裡的石榴樹上衝他笑呢。
貴兒也看見了,忙喊:“鮮兒,開門。”
鮮兒說:“你一邊玩兒去,俺和他說話。”
傳文道:“是你呀?嚇了俺一跳!屬猴子的啊?誰家的大閨女爬樹?下來,別摔著!”
鮮兒笑著:“傳文哥,下不來了!你抱俺下來。”
“你家的門關得緊緊的,俺怎麼進去?”
“你不會跳牆進來?”
傳文撇嘴道:“俺要是敢跳牆,你爹知道了還不砸斷俺的腿?哎,跟你爹說少兩升行不行?俺娘就湊了八升。”
鮮兒說:“那可不行,俺家就指望這點糧食給哥娶親呢。”
傳傑湊來插嘴逗趣:“嫂子,俺的好嫂子,就別難為人了,你要是過了門咱就在一個鍋裡攪馬勺了,要是為難俺哥,等你過了門兒看俺怎麼捉弄你!在你碗裡摻沙子,給你的花被窩尿得呱呱溼!”
鮮兒樂了:“你敢!到時候俺就把你扒光了,讓你睡尿被窩,什麼時候把俺的被窩烘乾了才放你走!”
傳傑壞笑:“睡你的被窩俺哥可不能答應。”
鮮兒說:“好吧,俺和爹說說看,你倆等著。”說著下了石榴樹,輕盈地走進堂屋。
譚永慶聽在耳中,看閨女進來,卻一板臉:“鮮兒,你爬在石榴樹上和誰說話?越來越不像閨女樣了。”
鮮兒笑著:“爹,別裝糊塗了。他家就有八升小米,你就應承了吧。”
譚永慶一拍桌子:“好啊,還沒嫁過去就替婆家說話,俺白養了你一場!你去對他說,一斗小米,少一粒也不行!”
鮮兒一吐舌頭,又出門爬上石榴樹,對門外的哥倆說:“俺爹說了,小米少一粒也不行。”
傳文著急了:“這可怎麼辦?這親娶不成了。”
鮮兒道:“傳文哥,別急呀,再想想別的法子,你會有辦法的。”
“俺有什麼辦法?就是現拉也來不及呀!”
鮮兒咯咯笑著:“那你就拉金豆子,拿金豆子頂賬也行。”說著下了石榴樹。
傳文扒著門縫往院裡看,看到鮮兒的一隻大眼睛,問道:“鮮兒,想不想俺?”
鮮兒反問:“你呢?你想不想?”
傳文道:“想,做夢都想。俺夢見你坐著大花轎往俺家走,俺騎著大紅馬跟在後邊,你沒羞沒臊,偷偷地挑開紅蓋頭看著俺哩。”
鮮兒的眼睛沒有了,院裡傳來她銀鈴似的戲文聲:“忽聽門外聲連天,想必是哥哥到門前,忙將花針盤絨線,想給哥哥開門栓,又怕爹孃來埋怨”
傳文樂顛顛地在外頭喊:“鮮兒,你等著,俺叫你唱,過了門看俺怎麼收拾你!”說著暈頭轉腦地走了。
傳傑拉住他:“哥,就這麼走了?”
傳文把眼一瞪:“不走怎麼辦?人家不開門呀!”
兄弟倆蔫頭耷腦地回了家,他們娘問:“傳文,回來了?你叔怎麼說的?”
傳文沮喪地說:“俺叔發話了,小米少一粒也不行。”
傳武娘問:“這話是他親口說的?”
傳文說:“叔不肯見俺,門也沒讓進,讓鮮兒過的話。”
傳武娘長嘆一聲:“這可怎麼好呢?”
傳傑學舌:“娘,俺哥淨和嫂子說那些沒羞沒臊的話,哪說正經的了?回來的道上還搖頭晃腦地唱戲文,早把你囑咐的話忘了!”
傳武娘恨恨地瞪了大兒子一眼:“俺早就知道你哥是塊荒料!指望誰也不行。譚永慶這個死倔老頭子,俺親自登門吧。”
傳傑說:“娘,俺陪你去趟?”
又回譚家,這回院門沒鎖,傳傑娘倆在院門口正猶豫著,鮮兒娘卻迎出門來:“哎呀,是老朱嫂子,快屋裡進。”
傳武娘譏誚道:“你家的門檻兒高,俺能邁過去?”
鮮兒娘笑:“把你腚巧的,趕上喜蛛了,會拉絲兒。”
傳武娘問:“他叔呢?”
鮮兒娘說:“在後院起糞呢,有話跟俺說。”說著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