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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突然,海面上空掠過一聲尖叫。一發炮彈在海面上炸開了花,掀起驚濤巨浪。船老大高喊著讓眾人回艙,又吩咐舵手掉頭,卻哪裡還躲得及。一發發炮彈呼嘯而來,本來平靜的海面如沸騰了一般,蕩起的浪花拍擊著木船,木船起伏不止,搖搖欲墜。

朱家三口人緊挽著繩子,摔得東倒西歪,就是不肯放手。眼見著與他們一起的航船有的被炸成兩半,直沉入海底,有的燃起大火,濃煙滾滾。

傳傑不禁大哭起來說:“娘啊,咱上不了岸了。”

傳武罵道:“沒出息,哭啥,咱的船又沒事。”

他話音未落,突然一聲巨響,緊跟著船身一震,船艙裡的人摔滾成一團。

只聽得船老大罵道:“奶奶的,把舵艙給炸了。”

大船像喝多了酒的醉漢,在翻滾的海浪中繞著圈子,卻全然失了方向。說來也巧,那船盪來盪去竟被炮彈激起的浪花蕩出了岸邊,又回到了深海區。眾人劫後餘生,都後怕不已。

船老大嘆道:“唉,這才真是海神娘娘有眼。不過掌不了舵、行不了船,往後也是身不由己了,大家生死由天吧。”

這個時候,走旱路的人卻有另一種辛苦。傳文和鮮兒手挽手,肩並肩,甜蜜自然是甜蜜,但漫漫長途卻折磨得人沒了柔情蜜意。

鮮兒乖巧,看出那領路的老漢不同尋常,一路上就和傳文跟緊了他,總拿話問他,漸漸地瞭解到,老漢有個外號叫老鷂子,他是闖了關東又回來尋親的,但沒有尋到,只好再一人折回關東。

如此跟他走了大約五六天,走到黃河岸邊時,冷不防卻遇到了河匪搶劫,傳文趁亂拽著鮮兒拼命奔逃,倉皇如驚弓之鳥,躲過了一場洗劫,卻也與大部隊走散了。

天色漸暗,二人躲進一座破廟。傳文抱來一抱乾草,鋪到地上。鮮兒站在那兒撫著心口喘息。

傳文說:“鮮兒,歇著吧。”

鮮兒坐在草堆裡,柔聲地說:“傳文哥,你也歇著。”她見傳文遠遠地坐下,撲哧一笑,問道:“俺咬人呀?離這麼遠幹什麼?”

傳文笑著朝鮮兒靠了靠,他翻著自己的包裹,大吃一驚說:“鮮兒,俺的乾糧丟了!”

鮮兒嗔道:“看你粗心的,吃俺的吧。”她開啟自己的包裹,翻了半天,驚恐地叫道:“傳文哥,俺的乾糧也丟了!”

傳文羞她說:“還有臉說俺呢。算了,不吃了,餓肚子吧。睡一覺,明天還要趕路。”

鮮兒輾轉反側:“傳文哥,俺餓得睡不著。”

傳文說:“睡不著就起來吧,說說話兒也能墊飢。也不知道俺娘和俺弟弟到沒到大連,俺這個當老大的,把娘和兄弟扔了,等見了俺爹,他饒不了俺。”

鮮兒問道:“怎麼,你爹還能打你啊?”

傳文說:“不是打不打的問題,是俺能不能活的問題。”

鮮兒問:“你爹這麼厲害呀?”

傳文點頭說:“嗯。他那兩隻手有蒲扇那麼大,像兩隻老虎爪子,他要是拍我一掌,我基本上就殘廢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傳文打量著廟內,忽然又來了精神說:“鮮兒,你知道這是什麼廟?”

鮮兒搖頭說:“俺不知道。”

傳文說:“真笨,這是娘娘廟。你沒看出來?這裡供著女神仙。”

鮮兒望著神龕說:“嗯,是個女的。是送子娘娘,你看她懷裡抱著個娃娃,不是送子娘娘是誰?傳文哥,是神仙都得敬,咱倆許個願吧。”傳文說:“成。”

二人跪倒在神龕前,雙手合十,默默禱告,虔誠又認真。許完後,二人又回到草垛上坐下。

傳文問道:“鮮兒,你許的什麼願?”

鮮兒說:“你先說。”

傳文嘿嘿笑道:“俺從小就有個心願,將來能置上十畝好地,養兩頭犍子牛,一圈肥豬,要是再僱兩個長工就好了。到那時候,俺就能站在院子裡拤著腰,指東畫西說這說那,支使他們幹活。”

鮮兒咯咯笑著說:“你是想當財主?做夢吧你。”

傳文道:“俺是做夢,等到了關東俺一定要實現這個夢,到那時候你就是東家少奶奶了。”

鮮兒說:“那不燒死俺了?”

傳文說:“燒不死。你沒聽說,光有遭不了的罪,沒有享不了的福。”他躺下,頭枕臂,無限嚮往地繼續道,“到那時候,趕上那麼一天早晨,天嘎嘎的冷,俺捂著耳朵,把長工們打發到場院裡幹活去了,又發走兩掛大車。大車幹什麼去?轟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