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景說:“難道你們能把甲子溝煤礦讓給日本人?”
秦秘書說:“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傳傑說:“秦秘書,我們可以見一下姚廳長嗎?”
秦秘書說:“姚廳長今天不在,下去視察了。”
紹景說:“我冒昧地問一句:甲子溝煤礦讓日本人開,還是讓我們山河煤礦開,姚廳長是什麼意思?”
秦秘書饒有深意地笑了笑說:“在這種中國企業和日本企業的利益出現衝突的時候,姚廳長一向格外小心,有時候即便他拿了主意,上面不還有管著他的人嗎?”
傳傑和紹景相視一笑說:“秦秘書,不管怎麼說,還求您多費心,拜託了。”
秦秘書說:“客氣,客氣,應當的。”
二人告辭出來。傳傑說:“日本人也看上了甲子溝煤礦,這真沒想到!”
紹景說:“並不奇怪呀!日本人早在明治維新之後,就確定了所謂‘大陸政策’,其中就包括了佔領中國的臺灣和東北的計劃。為實現這個計劃,日本人多少年來派了無數的間諜來秘密勘察咱們東北的礦藏、物產。”
傳傑說:“可是,省礦業廳到今天還糊塗,還拿不準主意!”
紹景說:“昏庸腐敗的政府。”
傳傑說:“罵他們也沒用,眼下咱怎麼拿到煤礦的開採權呢?”
紹景說:“他們不是昏庸,不是腐敗嗎?是不是給他們上點兒銀子,當官的就認銀子!”
傳傑笑了說:“剛才你還罵腐敗,再上銀子不是叫他們腐上加腐,敗上加敗嗎?”
紹景說:“可是,要辦事,上銀子管用啊!”
傳傑搖搖頭說:“還是先別動這個心思吧!既然森田物產也要開發甲子溝煤礦,那就是咱們的對手,咱先得弄清楚森田物產是個什麼東西,是吧?”
紹景說:“這事我來辦。咱就從他的根兒上查,日本我還有同學嘛!”
2
太陽暖洋洋地照著朱家峪村外的小山岡上,山岡上墳頭密佈。傳文攙扶著爹孃來到爺爺奶奶的墳前,他指著墳邊上一個剛剛修好的簇新的墳塋說:“爹,娘,按你們的意思俺找人把它修好了。”
朱開山說:“文他娘,將來咱就住在這兒了。”
傳文說:“爹,娘,這可是青石鋪底,青石起幫,一水的洋灰扎縫。工匠們說了,這樣的墳壙保險幾百年都不透風,不透雨。”
文他娘說:“好啊,老大,爹孃沒白養你們一場啊!”
朱開山圍著父母的墳前轉了一圈說:“文他娘,咱爹多大年歲去世的?”
文他娘說:“比你現在小兩歲吧?那年你鬧義和團,跑沒影了,官軍把咱爹抓去了,等託人託臉把他抬回家的時候,咱爹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臨死還唸叨你小名,說:‘不想走啊,虎子還沒回來呢!’”
朱開山聽著眼圈微紅。
傳文在爺爺奶奶的墳前擺上了供品。
朱開山點燃一炷香,望著墳頭,輕輕唸叨著說:“爹,娘,不孝的兒子回來了,領著媳婦和子女們回來了。你們活著的時候兒子沒能好好孝敬,今個兒兒子挨著你們身邊也給自個兒做了個窩。等兒子死了,回來好好伺候你們。天冷了,兒子給你們披衣服,填柴火;天熱了,兒子給你們扇扇風,擦擦汗”
傳文照顧著爹孃一路下山來,問道:“娘,咱是不是該往哈爾濱返了?”
文他娘說:“這得聽你爹的呀。”
傳文朝朱開山說:“爹,咱這趟回來祖墳拜了,老屋修了,把你們二老的墳壙也做了,是不是該往回返了?”
朱開山正望著道邊的幾株野菜出神,隨口說了句:“是嗎?老大,你認不認得這是什麼菜?”
傳文看了看那幾株野菜說:“苦菜唄,小時候,沒少挖它。”
朱開山彎腰掐起一根苦菜放在嘴裡嚼了嚼,品咂著說:“還是那個味啊。那年,你奶奶領我來挖苦菜,挖了小半天裝了滿滿一籃子,臨下山,我一跟頭栽倒了,苦菜撒了半山坡,你奶奶拽起來我,沒打沒罵,就說了一句,虎子呀,你哪一天能長大呀?”
傳文問道:“爹,那陣子,你多大了?”朱開山:“也就五六歲吧!一眨眼,六十年過去了。”
文他娘說:“是該回關東了,過兩天還是你六十六的生日呢!”
三口人回到家,傳文讓爹孃坐在桌邊,自己在灶上忙著,轉身把一盤一盤的菜端上桌來。
朱開山打量著翻新後的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