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說:“我哪懷孕了?”
傳文說:“你還想蒙我?你小產,大嫂還侍候過你呢!”
秀兒說:“哎呀娘啊,我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文他娘推門進來說:“有啥洗不清的!秀兒,別怕他,有我呢!”
傳武說:“娘,我們倆的事兒,你別管。”
文他娘說:“我偏管!幹啥呀?回來你就撒野?嗚嗷叫喚,反了天啦你!”
傳武說:“娘,你不知道,她”
文他娘說:“我什麼不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個東西!秀兒是我的好兒媳婦!”
傳武著急,又說不出口。
文他娘說:“她怎麼的啦?她不就是懷孕了嗎?”
對娘這麼冷靜的話,傳武深感意外,說:“娘,她,她都懷孕了,你還她怎麼的啦?她懷的不是我的孩子!”
文他娘說:“我知道不是你的孩子。”
傳武更加驚詫。
文他娘說:“是個小枕頭!”說完忍不住笑了。
傳武愣了說:“什麼?小枕頭?”
文他娘說:“是我讓秀兒假裝懷了你的孩子。”
傳武哭笑不得說:“娘,你這是”
文他娘正色道:“我是替秀兒抱不平!你知道不?你冷落她,妯娌們笑話她,她心裡委屈,覺得矮人家半個頭,還不興我編出小戲讓她樂樂?秀兒應名是你的媳婦,可你把她你呀,說你什麼好呢”
秀兒一頭紮在文他孃的懷裡,哽咽起來。
晚上全家難得團圓,朱開山舉起酒碗說:“來,老二回來了,咱全家好久沒聚這麼齊整了,都喝點兒——都喝啊!”
傳武說:“爹,娘,我這次到關裡,說不定啥時候回來,我敬二老一杯,祝二老健康長壽!”
朱開山說:“我們好著呢,我們擔心的是你。”
文他娘說:“是呀,這仗咋老打呀?讓人提心吊膽的,還能不能消停過個日子?”
朱開山說:“張大帥也真是的,東北地盤這麼老大,還嫌不夠。”
傳武喝完,又倒一杯,舉起說:“大哥,三弟,大嫂,弟妹,我是個不孝子,謝你們替我盡孝了!”
那文說:“哎呀,我們可沒做啥;就是做了,也是應當應分的呀!”
傳傑對傳文說:“大哥,你看二哥是不是跟從前不一樣了,變得會說話了!”
傳武喝乾了酒,要坐下,文他娘說:“哎,你還沒敬你媳婦呢!”
秀兒忙說:“娘,我不用敬。”
文他娘說:“你怎麼的?你缺胳膊少腿了?”
傳武說:“一家人,還敬個啥呀?”
朱開山說:“我們不是一家人哪?你不都敬了。”
文他娘說:“老二這話沒毛病,人家兩口子關上門兒,就是一個小家,就是一家人。哎,老二,今晚兒可得在家住一宿。”
傳武面露難色道:“不行,隊伍半夜就開拔,我一會兒就得走。”
文他娘不高興了說:“這家不是家呀?屁股沒坐熱乎就走了?”
秀兒低聲說:“娘,讓他走吧,官身不由己呀。”
全家人聽了一時沉默。
吃了夜飯,秀兒送傳武到院門口,傳武說:“回去吧,別送了,黑燈瞎火的。”
秀兒點點頭。
傳武又說:“秀兒,今天,真對不住你,我太”
秀兒眼中含淚說:“別說了,那天晚上俺也不該那麼吼你。”
傳武說:“不怪你,是我的不是。好在有咱娘疼你,我也放心了。”
秀兒擦一下眼角說:“你打仗,可要當心哪!”
傳武點點頭,難得地拍了拍秀兒的肩,隨即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2
潘五爺正喝著茶,於掌櫃、葛掌櫃進來。
於掌櫃問:“五爺,老大的貨啥時候回來呀?”
潘五爺說:“該回來了,這一半天兒吧。”
葛掌櫃說:“咱熱河的買賣人都急壞了,都等著老大的貨呢。人家老朱家的貨一趟一趟地來回販,老大咋一趟也弄不回來呢?”
潘五爺說:“這回,我讓他繞開二龍山,肯定沒事兒。”
葛掌櫃說:“沒事兒就好。”
話音剛落,潘老大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說:“爹呀,這垛子是不能走了!”
潘五爺說:“啊?又被劫了?”
潘老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