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在河邊取水就行。”
“順路嘛,山上的泉水總比河水乾淨好喝。”不由分說,進院取了他家的木桶。
三姨婆臉上菊花朵朵開:
“真是好孩子,多謝你了。”
錢多多則在他半哀求半利誘下被迫往七爺家行走,他們如今田地多,分了一小塊種些菜蔬瓜果,錢多多每每採了送去給七奶奶。林小五又教她笑容可掬,七奶奶本就憐惜她命苦。她雖不能說話,但聽話乖巧,惹得七奶奶更加憐愛。
鄉民們不懂,柳大娘送回來的女兒和帶來的賣身小子為何突然之間轉變巨大,但人人都愛笑臉,也喜奉承。錢二妮兒不會說話卻有一張燦爛的笑臉,默默無聲的注視令人心疼;林小五能言善道,把話往人心裡送,就連瘸了的腿都變得不那樣礙眼。
眼見得村裡人對他們日益友善,林小五說起未來滿眼憧憬。錢多多對他的計策半信半疑,心中卻始終籠著陰霾,總有不祥的感覺。
一個十一歲,一個八歲。一個腿有殘疾,一個是啞巴。老宅破舊衰敗,柳大娘能放心他倆單門獨戶的居住?
她話中偶爾透露了這等意思,林小五卻似誤解,飛紅了臉頰,難得細聲細語解釋:
“卻於你名聲無損”你還有得名聲?早被我敗壞光了。他心裡這般想。
錢多多卻狠命的犯了個白眼給他,轉身背對自顧薅草。
名聲?那玩意兒能吃還是能喝?
家破人亡吞聲氣
田裡的稻子一日日金黃,小麥也沉甸甸的垂首向著大地。七爺被人扶著,在田間地頭拄著柺杖,連連叫佛,年景好,大豐收,日子也能好過些。
劉氏白天坐在村頭納鞋底,聽著女人們談論自家的田地出產,驕傲的想,誰有我家大豐收?
自家田裡的收穫,再加上林小五和二妮兒侍候的五畝田,打出來的麥子、大米、穀子和雜種的大豆堆積滿院。她想著想著偷笑出聲,眼前已出現一幅糧囤冒尖的豐收景象。
林小五和二妮兒這些日子下了大力,也該好好犒勞他們。
家裡田多,農忙時節難免要請人幫忙。她孃家兄弟多,請來忙碌兩日,招待的酒席上也允許他倆去吃吧
她也知想要馬兒跑就要餵馬兒草的道理,又盤算著林小五的鞋早就破了,不如再納雙新鞋給他——卻不知,林小五收了錢葉兒好幾雙新鞋,既推辭不得,又不敢穿出去,每日裡逼著二妮兒在田間學女紅為他納鞋底哩。
今日也是。他在田裡勞作,二妮兒坐在小麥田中央,一人高的麥秸為屏障,圍出個獨特的小天地。小五搬了石頭來,她在石頭上糾結於錐子麻繩和鞋底。
林小五巡過一趟走回,她保持原狀傻著不動。他探頭瞧瞧,氣得一把奪過鞋底,道:
“沒見過你這等笨手,連搓麻繩都不會!”
錢多多正自煩惱,見他罵人,心中一氣,將手裡的物什通通扔掉,道:“你做!”
林小五賭氣:“我做便做,總也比你做的要好!”
竟當真拿起幾股散麻搓成一股,邊搓邊教:“哪,右手用力,左手輕輕挽”
錢多多賭氣背過身不理他。林小五沒趣,過得一時捅捅她:“二妮兒?”
沒反應。
又捅捅:“真生氣啦?”
白眼。
再捅捅:“我和你鬧著玩”
錢多多正過身子,氣鼓鼓的嘟著腮幫瞪他。
喵的,這是人肉不是豬肉,你戳著好玩哪?
林小五被她逗笑,拿手指去戳她鼓起的腮幫,被錢多多一把打掉。
他有求於人,好言相勸,又是許諾又是利誘,倒叫錢多多好沒意思。
她也知自己過分。林小五不叫她盯著太陽勞作,每日只命她聯絡女紅,一番好意,自己卻不領情。笨手笨腳不說,整日的發脾氣。
林小五和她說了半晌收成,看看做了三天連一半都不到的鞋底,嘆口氣,道:“回去再求七奶奶教你罷。”
他不願劉氏詭計得逞,硬是想讓二妮兒學會女紅。又不想使錢葉兒的送的荷包鞋子等物,便緊催著錢二妮兒,妄想一口吃個大胖子。
可憐錢多多是個連縫紉機都沒摸過的書呆懶人,舉凡針線剪刀是一概不摸的,乍然上手,又沒人指導,不知走了多少彎路。兩天裡手指頭倒被錐子紮了三回。
晴空突然雷聲大作,幾片陰雲飄來。他望望天,忙收拾了農具拉著二妮兒往家趕。緊趕慢趕,饒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