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從前那般頤指氣使,拿著他當自家奴僕使喚。
吃過飯,劉氏打發錢葉兒去鄰村送沈家奶奶央的繡花帕子,錢滿山難得開口,問了句:
“她一人去能行?我去送。”
劉氏白他一眼,恨自家丈夫似個木頭,搶白道:“怎麼不行,她也十一二歲是大姑娘了,還不能出個門辦點事?”
錢滿山難得關心一回家人,平白被搶白,沒吭氣,扛起鋤頭下田了。
錢多多收拾碗筷,腹誹:你哪裡知道你老婆打的好主意!
沈家在四里八鄉是大戶,家有良田上百畝,近親裡有人在京城做官,他家也是耕讀傳家,很有聲望。雖說大戶,卻比不得城裡富貴人家規矩多,農忙時候也是要親自下田盯農忙,因此和眾鄉鄰婦人都熟識。
劉氏一手好女工,四里八鄉出了名的,沈家奶奶時常託她做點小物件,也賺點小錢。
若單單這等關係也便罷了,隨便使個人,比如錢多多去都行。卻是沈家有位獨生子,年方十三,尚未結親,劉氏一心要把錢葉兒嫁給富人家,打上了主意。時不常的差遣錢葉兒去沈家跑腿,就盼著來個一見鍾情——即便不能一見鍾情,也給沈夫人留個好印象。
錢多多深知她的心思,只是不屑。
沈家家財萬貫,決計看不上似錢家這等貧戶。他家公子一十三,本地媒婆都跑斷了腿,本地姑娘沈家一個都看不上,為的是何?
沈家公子聽說聰穎知書,本在州學裡讀書,因著他家老太爺去年過世,接回來守孝,只待三年孝期一過,就要送回州學,將來是要考功名的。
這等雄心大志之人,遲遲不肯定親,自然要等京城做官的親戚為他說一門頗有助力的好親。劉氏看不透,可憐錢葉兒在嫂子的攛掇下一趟趟白白跑腿。
也不可憐跑斷腿才好
她收拾完,林小五和劉氏說聲,同她結伴往田裡去。
上次打了個乖,錢多多僅存的一絲希望被打飛,再也不奢望老天能開眼。她意識到想在古代活下去,必然得有一技傍身,至不濟,學會了農活也能混口飯吃。從那之後便在林小五手把手的教導下把農活學了起來。
林小五也是半瓶醋,兩人都在摸索罷了。
他們剛走出院子沒幾步,錢多多和林小五同時低聲默數:“一,二”果然沒等數三劉氏攆了出來,揚聲:
“二妮兒,你回頭打籃豬草呀!”
林小五憋笑,替她回答:“哎,二妮兒聽見了。”
走出村莊,默默又走了一段,直到僻靜無人處,你看我,我看你,同時放聲大笑。
林小五笑著笑著忽然止住,痴痴的看著錢多多,道:“二妮兒,你笑起來多好看,以後一定要多笑才是”
錢多多連忙閉上嘴,板著臉,恢復到木木呆呆的表情。
林小五也不多說,笑笑自走。
錢多多摸摸嘴,心中暗恨。
喵的,好看個屁!八歲姑娘正換牙。她掉了兩顆大門牙,一笑露出倆黑洞,她平日輕易不笑的,今天卻被林小五看去了窘態。
地裡活多,錢滿山和林小五是不回家吃晌飯的,錢多多從田裡走回家,再把劉氏準備好的飯菜分別送到兩塊田裡。好在順路,先送下錢滿山的,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自家田中。
她回家拿晌飯,錢葉兒已從沈家奶奶那裡回來,劉氏正追著問她詳情,見到錢多多也沒空理,揮揮手讓她自去灶房端飯。
錢多多到得廚房,飯菜都已做中,只拿走就是。
劉氏這點頗好,只要二妮兒做粗活,從來不叫她沾手廚房的細工,舉凡切飯調味做飯,都不需她插手。
錢多多也曾疑惑,莫非她也知自己太苛刻,擔心二妮兒下毒害她?
又或者怕二妮兒做不來精細活,把飯做瞎了?
然縱觀劉氏行事,又絕非後一原因,只得歸結為劉氏怕她發壞下毒。
卻暗中想著,我若下毒,燒火燒水也是能的。
她從灶房出來,劉氏已回屋,錢葉兒坐在屋簷下繡著東西,見她出來,拉過她,悄聲問:
“小五哥還在田裡?”
她點點頭。
這時節不在田裡,要他去哪兒。
錢葉兒擔憂:“日頭毒辣,可別中暑才好。”
中不中暑關你何事。
她囑咐:“你多帶點水去——我屋裡有綠豆湯,你且等著,我去拿。”
對她表現出來的善意,錢多多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