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也能過活。洪書生又是個上進的,在學裡很得先生好評。今年二十,年紀大了些,勝在年紀大懂得疼人。他家父母都是老實的,慣不會耍橫放刁,家下還有個妹妹,也早定了親事,只等著哥哥娶了親就要嫁的。因這洪書生眼界頗高,一般的女子不想娶,才蹉跎至今。
我問了他的要求,也不過盼著將來的妻子知書識禮,能孝敬公婆。你怎麼看?”
她微微笑:“要求不算高。可平常人家的女兒,誰有閒工夫識字讀書?高門第家的女兒又不給配給他,高不成低不就,這才耽誤了吧。”
柳大娘一拍大腿:“可不就是這個理兒!”辨著她的表情:“依我說呢,倒不錯。將來若能中了秀才,可不和近東是一樣的?”
她道:“像孔大哥那般的,卻也沒得幾個。他聰明好學,又難得天分高,光是名氣,怕一般人也趕不上他。”
柳大娘道:“罷也,能識字讀幾年書,就算不錯的了。”
又道:“我想著他人品倒是個不錯的。你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早些定下來,娘也放心”
錢多多其實早知柳大娘這一番長話的深意,只是假裝糊塗。如今她放到明面上,卻不好再推,笑道:
“原來娘是為我著想,可真要多謝娘了。”
說著正兒八經的道了個萬福。
柳大娘皺眉:“沒羞沒臊!你見哪家女孩子這麼沒羞沒臊的和大人說起自己的婚事?”
她掩口:“我若是學人家的小娘子,就該羞臊的提起裙角跑回內房,任憑大人發落——可我若是跑了,娘和誰商量去?”
成功將柳氏逗笑。
她眨眨眼,又道:“別家的小娘子跑回了內房,其實都貼在牆角偷聽哩——我卻沒那順風耳!”
柳大娘又氣又笑,輕擰她的嘴巴:“真真是個潑猴”
說笑完了,她正色道:“既然求到媒婆身上,媒婆又說與娘聽,卻是他家有意為之了。”
柳大娘嘆息:“我原也這般想的。說是不介意岳父家的身份,只要識字知書,懂得禮節,孝順長輩就可。難得他們想的周全,可著你的條件造。”
她道:“想來也是奔那假命理來的!”心中把個青龍道長給恨得癢癢。
柳大娘嘆息:“我又何嘗不知,只是看了這許多,也只得他好些。”
錢多多亦是沉默。從前在鄉下不知,跟著柳大娘東奔西走曉得些世事,才明白原來自己從前的想法幼稚且無知。
單立女戶,講來容易,做來艱難。沒得男人支撐門戶,孤兒寡母,多半要受人欺負。哭訴都是無處尋地。柳大娘將這邊的規矩一一講與她聽。
原來她雖跟著親孃,其實婚事人生都由族裡做主。族裡若說要她嫁給個四五十的糟老頭子,她除了逃跑一途,大約也就只能找根繩子將自己吊在房樑上了。好在柳大娘的孃家這些年越發得意,她手頭有錢,認識的人又多,族裡這才不好插手,任她跟著東奔西走。
將來柳大娘過世,她的財產自己一應沒得繼承。
豈止如此。
這些年自己若是一直找不到婆家,所掙的家產,都算在柳大娘身上,將來不是給族裡搶了去,就要被官府收了去。辛辛苦苦大半輩子,到頭來身無分文。她想象冬夜裡自己身著孝服,面對家徒四壁欲哭無淚的場景
打個寒噤。
想了想,道:“不如過繼個弟弟吧。”
柳大娘一愣。
她道:“尋個真心實誠的好孩子,過到爹爹名下,只說繼承香火,免得將來無人祭祀。到時候娘說一句不必族裡負擔這孩子的吃穿嚼裹,叫他跟著姐姐過活,領了來,豈不兩相便宜?”
柳大娘咬牙:“你道我樂意死了沒人祭祀?不過是不想便宜了錢家那起子黑心肝的!他們倒掙著想把兒子送給我養呢,也得我樂意才行!一個個打得好算盤,我能再活幾年?你將來嫁了,剩下的家產我又不甘心便宜了官府,只好送與嗣子,到時候他們親生的父子相認,倒拿著我的錢享福!”
她道:“娘卻也糊塗。難道就沒有個父母雙亡的孩子?”
柳大娘怔住了。
她道:“錢氏乃大族。我從前常聽七奶奶說起,不止咱們錢家村,旁處也有族人,不過是隔了輩的,不親近。大家都不富裕,走動不方便。但每三年一大祭,各處都要來的,七爺和七奶奶平日裡也偶爾和他們有些聯絡。如今娘去求了七爺七奶奶,讓他們開口在族裡為爹尋嗣子。旁的不說,只說不忍心人家骨肉分離,要尋個父母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