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飛昇去了天界的人還能回來嗎?”
我還以為劍魂大人是不打算講話了,雖然我眼睛看不見,但是真的被風吹得很酸啊。聽大人這口吻就是為情所困,我正猶豫著是不是趕緊撤長輩的內幕訊息不能聽否則可能會被你知道的太多了掉,結果就聽自己身體反應快過腦子,十分欠抽地回答道:“敢問大人可有回來的麼?”
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此話一出,我就忍不住想狠狠抽自己一頓以示悔過。
劍魂大人不為所動,按著劍柄輕輕嘆息了一聲:“是啊。”
“《神仙記》載,凡人劉晨、阮肇入天台山採藥,遇二仙女,留住半年,思歸甚苦。既歸,則鄉邑零落,經已十世。”我連忙補救,“想來那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倘若那下凡的手續繁瑣些,幾百年下不來也是常有的吧”
劍魂大人目光中帶了一絲漠然,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他又何必下凡呢。”
我又是一陣陣寒毛直豎,是他呢還是她呢還是她呢?劍魂大人,我真的是不想幼年夭折英年早逝啊。我弱弱補充:“大人,成仙也不見得就是要斬斷塵緣的,那龍宮中的龍王龍女不都是自由婚配的麼?”
“不一樣。”劍魂大人輕笑一聲,然而笑只是笑罷了,那眉宇間的落寞,愈是拂了一身還滿,“夢魂縱有也成虛,那堪和夢無”
我沒有再作聲,似乎冥冥中有什麼在提醒著我,什麼也不必說,什麼也不必管。世間安得兩全法,當事者自不必說,我們這些小輩兒女,縱使是早熟,又怎麼能理解那孤獨的幾百年光陰輪轉,物是人非。
劍魂大人揚手放出一隻引路符鶴,我安靜地施了一禮,隨之離去。
良久,劍魂才改變了姿勢,轉過頭冷漠地看著某個方向:“你來了。”
“世人都道劍魂公正不阿,可誰也料想不到在這最讓人放心的試劍峰,你居然會給我這個妖魔頻頻開後門。”那陰影處一個身影淡淡地譏諷道。
“忠於誰不忠於誰,不是一滴心頭血就可以決定的。這世上,又有幾個人當我是魂魄俱全有血有肉的人呢。除了他,這仙門對我毫無意義。我只是想為自己爭一爭罷了。”劍魂俊美的容顏如雕塑般冷硬,反而諷刺道,“況且論及愚妄,我又怎麼能及得上你?”
“我愚妄,你就不是嗎?明白地說,他是決計不會回返凡間的。”那人輕描淡寫,卻是說著最重最戳中人心的話。
劍魂目光一寒,手上的飛劍劍芒一閃,“叮”的一聲響,重重打在陰影處,那人卻是好整以暇地一指挑開,飛劍頓時被打飛出去,連連劈開好幾棵幾人環抱粗的古木才堪堪停住。
“真是好大火氣”話聲未落,那人影已經不知道何時消失了。
劍魂信手召回飛劍,取出一塊方帕在光滑若水的劍身上帶了點憐惜地拭過,許久,才黯然嘆息:“秋水,或者當年我從未從你劍胎中化形而出,也許現在便是在天界了吧。可是我只是想做人罷了”
一片殘葉無聲墜落。
小符鶴飄飄悠悠地在前面飛,靈氣細弱,在神識中是微微的幽亮。我在林木之間飛快地穿行,靈氣清涼,在足尖流動。眼看著遠處熙熙攘攘的人聲近了,我忽然生生止住了腳步,躡手躡腳地收回了小符鶴,收斂氣息戰戰兢兢地躲到了樹後。
果然今天出門前沒有看黃曆乃是大誤啊!我頗有垂首頓足的慾望,若是看了,一定會發現上面寫著四個大字,諸事不宜。我偷偷側首聽那不遠處的一男一女的聲音,腦中瞬間出現無數個關鍵詞,狗男女、告白、女追男隔層紗、壞人姻緣遭雷劈不知道暖玉看到這一幕是否會有長恨妾生遲不能摻一腳之感,但我的確是感到熊熊燃燒的姦情和八卦之火了,看在我年幼,師兄師姐可否手下留情,不要滅口?
“鬱師兄,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雙修道侶了?”好彪悍的師姐。
“許師姐何出此言?”
“你看我怎麼樣?”師姐果真是單刀直入。
“明白點講,我爹爹是花境峰峰主七情仙子座下大弟子。現下我傾心於你,如果你今日許下諾言,此次你我進入內門乃是板上釘釘的。不知鬱師兄意下如何?”那位師姐又繼續道,不知道哪位師兄這樣有福氣,竟能攤上這等白富美。
爹爹孃親只得了我與暖玉兩個閨女,將來少不了招婿入贅,難道我們將來也得這般囧囧有神地向人求婚?不過看爹爹孃親的架勢,童養婿才更符合他兩人的心意,難道這邪惡的挑選師兄行動居然另有目的?我輕輕抽著氣,感覺自己的小腿又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