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翅膀晃一晃,以示薄懲。
全神貫注時,他就不會察覺他的小動作,燭火在他眼中跳動,令他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很安靜,使他也安靜地看著他,在法術塑造的小木屋裡,在只屬於他們的天地裡,只有那不時爆發的劇烈咳嗽是唯一的痛苦記憶。每當這時候他就渴望為他倒一杯水,熬一碗藥。所以他在那孤獨的一千年裡努力學習泡茶,看完了所有的藥草書,可是沒人能肯定他的成績。
他的生命開始就只有他,素未謀面的父母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龍是對自己的感情非常明確的生物。
少年模樣的古代龍輕鬆抱起養父,走向臥室。
兩頭迷你骨龍,小白和小黃疑惑地瞅著他,沒有阻止他把房間的主人放在床上。
烏黑柔亮的髮絲散落在枕巾上,哈瑪蓋斯凝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滄桑而年輕,脆弱而堅強,微微蹙起的眉是一貫的冷漠,隱含著掩不住的疲憊。他隨手扔下手裡的外衣,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
輕嘆逸出唇,哈瑪蓋斯垂下眼,他很想勸養父放棄復仇,他們倆再一起旅行,或者就在西琉斯住下來。但別說席恩放不下,他自己也不能忘記那漫長的千年。
合上門,讓溫柔甜美的黑暗覆蓋那個人,將他擁入懷中。
※ ※ ※
次日清晨,被叫聲刺耳的骷髏形計時器吵醒,哈瑪蓋斯來到養父的房前,試著敲敲門,沒有往常會有的回應。遲疑了片刻,他推開門走進去。果然,房間的主人還睡得很熟,黑髮散在枕頭和床單上,輪廓優美的臉比平時放鬆,呈現出少有的平靜安詳。只穿著襯衫,薄被一半滑落了,一手也掛在床外。靴子沒脫,因為他昨晚醉倒後根本沒人能為他做這種貼身的事。黑色的外袍扔在地毯上。
“唔”本能地感到有人接近,席恩自動甦醒,發出細微的呻吟,閉合的眼簾輕輕顫動了幾下,抬起一隻手遮擋並不強烈的陽光,冷質的銀瞳在自己手掌的陰影下緩緩睜開。
和睡前一樣,那雙眼眸沒有平日用淡漠罩起的隔閡,隱約浮著恍惚。以遲鈍的動作撐坐起來,他單手按摩額角,眼神有著微量的困惑,一瞥間,再度被冷靜和銳利武裝,卻少了點一貫的清明透徹,可見他的神智還不是完全清醒。
“哈瑪蓋斯?”聲音也帶著沙啞和未睡醒的倦意。
“是的,主人。”
頓了會兒,魔王對自己目前的狀態做了個總結:“我想我是吃壞肚子了,你幫我拿點藥來。”
“不是,主人。”哈瑪蓋斯哭笑不得,“您是宿醉。”
“宿醉?”席恩一愣,“我怎麼會宿醉?你給我酒喝了?”哈瑪蓋斯無地自容:“對不起,是昨天院長給我的,我以為您不會醉,他說連小孩子也不會醉”
意思是他的酒量比小鬼還不如?算了,這不重要,關鍵是——“下次別給我喝這種東西!”
“是。”自認失責的哈瑪蓋斯低下頭,認錯態度良好。
撩了撩前發,席恩自嘲地笑起來,“哼,原來這就是宿醉的滋味,真不好——我昨天沒什麼出格的舉動吧?”
嚥了口口水,古代龍的化身搬出預演了一晚的臺詞:“不不,您睡得很香,和平常一樣。”
“那我是一倒下去就睡了?”
“是是的。”不小心結巴,哈瑪蓋斯只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看透他一目瞭然的謊言,席恩冷冷地笑了:“呵,哈瑪蓋斯,我希望知道我的酒癖如何,或者你希望我親自讀取?”
“不!”他見識過,會痛死的!
“那就識相點,我教育過你,不要對我——你的養父,你的契約者——隱瞞任何事,包括你的寶貝盒子裡藏了幾條蚯蚓,多少從我母親和妹妹那兒拿來的金銀珠寶。”
嗚嗚嗚,主人好壞,連那麼隱秘的事都偷窺!
“您只是抱怨了幾句啦。”最後還把外衣脫了。
“抱怨什麼?”該死,果然嘴碎是喝醉的行為之一。
“抱怨您的弟弟,您說了他一大堆壞話。”
“哦,只是這樣啊。”席恩鬆了口長氣,銀眸又斜斜眯起,“沒有別的了吧?”哈瑪蓋斯用力搖頭:“沒有了!”開頭那些還是別說的好。
“下次直接對我施放一個清醒,別傻兮兮地杵在那兒聽。”
“對哦。”哈瑪蓋斯懊惱自己沒有想到,白白受了一場驚嚇,差點連膽囊也嚇破了。
不過以後主人再有什麼事憋在心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