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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部分

發覺有個軟弱的自己死心不息。

該說他天生命賤嗎?

被汙辱、被折損、被踐踏,傷痕累累爬到如今的高度,依然無法獲得心靈的釋放——那些苦難血淚,豈是一句“算了”能夠一筆勾銷的?哪怕不是肖恩的錯,他又要恨誰好?

何況肖恩的幸福,那些洋溢著愛與信任的夢,是無數個日夜令他不得安眠的罪魁禍首。

這個命,讓他報復起來都是如此痛啊。

連用對方的痛苦澆熄他的仇恨之火也不行,因為傷害對方的同時,也是傷害自己。他就像個怨靈,渴求生者的血肉卻永遠得不到填補滿足,又無法自抑地想要。

淡淡一笑,席恩結束冷靜的審視,戴上秘銀耳墜。

尖銳的刺痛,使他的思路更暢通。

那邊已經開打了,兩邊都沒空管他。但如果他不出手,照這個局勢發展下去,東城穩贏。到時那個城主就會騰出手來對付他,而且以他和帕西斯的交情,能不殺的人,比如肖恩、滿願師們,會一一踢回冥界和地球;而殺不死的人,比如維烈、楊陽和諾因,也會設法讓他們不妨礙他地安度晚年——如此和平美好的大結局,不是他樂見的。

而他出手的話,必然會引起兩方的警惕。他不認為會沒人看破他的計劃,那位羅蘭城主、月前輩和可愛的帕爾,都是相當機智聰慧的人。儘管他們再次攜手的可能性不大,他還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首先要掌握住西琉斯王國的人心,那麼即便他們搞什麼離間策略,或者直接殺上門來,他也可以把他們詆譭成惡的一方。

其次是戰力,他已經修改了區域性法則,給予高階惡魔在西琉斯境內自由活動的空間,中低階惡魔更不在話下。但它們沒有自控力,不能放出來。臨到需要再召喚,難保不會受到限制。畢竟對方有兩位主神,都和他神格相當。

哈瑪蓋斯足以單挑血龍王和黑龍王,領主們能解決元素神,麗芙對維烈,但剩下還有肖恩、月、帕西斯、亡靈龍、羅蘭和獨角獸等等。他們一擁而上,他絕對沒有勝算,這就是蟻多悶死象的道理。

再說,就算他戰勝他們,也可說是一種失敗。讓他們無法聯手、自相殘殺,這才是上策。

思前想後,將各種可能都推演了一遍,不厭其煩地完善每個細節,魔域之王感到倦意湧上,輕輕嘆了口氣。

對於宮廷生活,他真是有些厭倦了。他想念他的藥草田,他的魔法實驗。每當被那些腦子裡毫無內容物的女人纏住,問一些諸如“您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口味的小餅乾?喜歡什麼式樣的毛衣圍巾?”之類的蠢問題時,就想得格外厲害。

奧菲恩(注:古語魔法),他的女神,她才是他永恆的戀人。

夜夜笙歌,窮奢極欲,糜爛的宴會,熬一場就讓他感覺比連續工作三天還累。列文的身體也還沒完全被他同化,有人的生理需求,雖然他並不討厭這種久違的體驗。

當哈瑪蓋斯開啟門,意外看到他的養父趴在黑檀木桌上沉睡。法師被黑天鵝絨長袍包裹的瘦長身軀靜靜蜷曲著,如同某種受傷的小動物,纖細白皙的手指放鬆地握起,彷彿黑夜中綻放的接骨木白花,另一隻手臂枕著臉頰,幾束長長的髮絲從耳鬢垂下,繞過手背,沿著桌面垂下,和漆黑的木桌几乎不分彼此。

房裡很暗,只有一道月的清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兩人之間盪漾著清雅的韻律。還有那反射著燭光的銀色十字架,為黑髮披出詭異的亮麗光澤。

魔法藥材、香料和腐敗的甘美味道在空氣中飄蕩,沒有記憶中血的腥甜。過去他的養父總是動不動咳血,極偶爾,沒來得及用手帕堵住,會在書頁上渲染出令他惱怒的鮮紅花瓣。

他好了吧?不會再死了吧?終於意識到明顯的不同,古代龍的化身打心底高興,也有微小的遺憾。因為他的養父,他的契約者,不再需要他的照顧,儘管他從來沒能讓他好受點。

那時的他太小了,太小了

好吧,現在要怎麼辦?法師的冷靜教育發揮了作用,哈瑪蓋斯很快從無濟於事的懊惱和回憶中掙脫,思考該如何處理眼前的狀況。叫醒他?不,難得他自己睡著。哈瑪蓋斯很清楚,席恩從沒睡過安穩的覺。就連孿生感應解開後,他也難以適應,反而更不得安睡。真是讓哈瑪蓋斯不知說什麼好。

那麼,把他抱到床上去?前提是:席恩沒在桌子周圍佈下魔法陷阱,撤消了他時刻不離身的防禦結界。

嘆息,哈瑪蓋斯還是嘗試著邁步,想走近他身邊,儘量不驚醒他地移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