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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你,不是要回去審賊麼?”清玄也是臉一紅,道:“什麼小賊,要我武當掌門親自去審?”兩人怒目相視,四隻腳卻像是定住了一般,再也不肯挪動分毫。另外的掌門們拿包的趕緊放下,走路的急忙回來。弟子們下了山的,更是火速喚人召回來,好在一會搶書的時候多一雙手。郭敖微笑,哼著歌下了山。秋華暗凋流韶容歌聲顯得稚嫩,笨拙,彷彿是一首古老的童謠,在華音閣莊嚴森重的殿宇中繚繞盤旋,顯得極不和諧。郭敖卻彷彿全然不覺,他哼著歌,施施然走進了華音閣的核心――虛生白月宮。這是歷代閣主的寢宮,步劍塵雖居攝閣主之位,卻不住在這裡,因此這座宮殿已空寂了十年之久。郭敖三天前才命人打掃一新,搬了進去。做閣主,就要有做閣主的樣子。虛生白月宮空曠高大,如今被郭敖裝飾得金壁輝煌,處處放滿了奇珍異寶,炫人耳目。他並不喜歡富貴本身,他只喜歡富貴帶來的威嚴。紫色的狐裘已然染血,郭敖將它脫下,隨手扔到殿角那株丈餘高的珊瑚樹頂,再也不看一眼。郭敖悠然換上了一身紅底繡金的火渙衫,在鏡前緩緩整理著自己的衣飾。曾幾何時,他一直覺得柏雍的習慣非常可笑,但如今卻恍然大悟。人,一定要優雅的活著,優雅的修飾自己,才能顯出真正的高貴來。什麼帝王將相,英雄豪傑,剝離了重重的修飾,又和普通人有什麼分別?所謂無雙的氣度,也不過是儀仗、冠冕、法器堆砌的神話罷了。巨大的石鏡照出他有些陰鬱的臉,他的容貌本來十分瀟灑落拓,如今卻在大羅真氣的作用下,一點點變得削瘦、俊秀,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在那襲赤金色火渙衣的映襯下,更彷彿一個終年不見陽光的病人。郭敖在鏡前矗立良久,似乎極為滿意自己的儀表,口中的歌聲也更加響亮了。過了片刻,他似乎覺得周圍的光線黯淡了下來,才轉身走開,將殿中的燈盞點亮。燈盞遍佈大殿中的每個角落,他一盞盞點著,絕無遺漏。他的動作很仔細,也很悠閒,彷彿剛才三百弟子的慘狀雖在眼前,卻都不是他的煩惱。燈火輝煌,照得虛生白月宮滿壁錦繡,絢麗無比。郭敖滿意的坐了下來,他面前橫著一張潔白的雕龍玉案,上面呈著一罈香餘花露,是從秋璇那裡“拿”來的。這個拿字未免有些勉強,因為拿的時候,她人不在。不過這有什麼關係,華音閣都已是他的了,這區區一罈酒又算得了什麼。郭敖連喝了三大杯。香餘酒還是那麼醇厚,正如燈火仍是那麼輝煌,前途仍是那麼美好。所以郭敖一點都不害怕,他能夠感覺到功力正在慢慢地回覆,只要他的神劍還能施展出來,就沒什麼可怕的。只是他的心有些倦,畢竟,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不可能不在意的。燈火搖曳,四周扶搖的瓊樹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投下婆娑的影子。虛生白月宮實在太過高大,就算放置了無數華麗的裝飾,卻仍然顯得空曠。夜色透過十丈高的穹頂灑落,卻又被絢爛的燈火沖淡。

第二部分 清鶴長引絕無蹤(12)

郭敖就獨坐在這滿堂金光玉彩中,月光在地上投出他長長的影子,卻顯得那麼的寂寞。郭敖此刻只想跟秋璇喝杯酒,舒解一下心頭的鬱悶。他已經沒有朋友了,他的苦衷也無人能夠理解。但秋璇一定能,郭敖還沒見過那個女子能跟秋璇相比。這樣的女子,才會理解郭敖那欲救濟天下的苦心。她一定能。這念頭讓郭敖的心沉靜了不少,但杯中的酒卻使他渾身燥熱起來。他忍不住站起身來,來回走著,一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從他心底冒起:――若是連秋璇都無法理解呢?那就再無一個人與他站在一起了。郭敖的心有些急躁:她怎會不理解?她那麼與眾不同!――她又怎會理解?你已經敗了,全部兵力都被別人打敗,你的追隨者也對你失去了信心。她又怎會理解?郭敖手一緊,玉盞在他手心中爆成了粉末,他用力將這團晶瑩的碎屑拋掉,心情前所未有地惡劣。那他就會是真真正正孤單的一個人,就宛如在火爐中時,就算他虛構出一個夥伴也一樣。――秋璇會不會是他虛構出的夥伴?郭敖緊緊咬住嘴唇,一定不是,因為若是那樣,最華麗的衣服也無法掩蓋他身上的血腥,怎樣的珍寶都裝點不了虛生白月宮的寂寞;若是那樣,這個天地就會是他更大的熔爐,他一生都將在其中,永受煎熬。他重重坐下,雙目中崩射出銳利的光芒。秋璇一定會贊同他,一定會站在他這邊,絕不會有另外的可能。於是他笑了。嬌慵的聲音幾乎就在笑容自他嘴角沁出的一瞬間響起:“偷來的酒好喝麼?”郭敖身子一震,急忙站起。就見秋璇身披一件水紅的綺裳,緩步走了過來。那衣裳上用精緻的絲線繡滿了各色海棠,聚成一片花海,當胸口那朵巨大的海棠嬌豔欲滴,掩映著她那如花嬌靨,相映生輝。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