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麼書!”我走到他身旁,又說道:“好些字不認得!”
他瞪大了眼瞧著我:“你也不認得字麼?”
我笑著點了頭:“是啊,我識不得幾個字。”他竟露出惋惜的神色。
“皇太孫殿下呢,師付教你識字,還教了些什麼?”
“《孝經》,《論語》《四書》,《五經》,還有《誦鑑直解》”他伸出手一邊盤算著。
“我雖不識字,卻知道好些古事,殿下要不要聽?”不諳世事時便要被硬生生地灌輸這些晦澀的大道理,實在是有些可憐。
他聽了眼睛一亮,忙點了頭。於是便給他說了好些伊索寓言,先前他聽著寓言裡的動物還嚷著:“寺玉,你騙人,動物怎麼會說話?”而後卻聽得入了神,我與他講了獅子與老鼠的故事,狼與小羊等等,他確是個聰慧的孩子,聽到狼與小羊時,露出氣憤的表情:“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瞧他聽得太過當真,便停了下來。正巧陳伯又端了甜點,我便忙拉了他坐在桌前:“好了,先吃些東西吧,我也說得口渴了!”
他指著碟子問道;“這是什麼?”
“這個叫拔絲!要這樣吃!”說著,一邊夾了一塊,將它過了道涼水,方將連著的糖絲斷了,才遞給他。他瞧著奇怪,看了看我,才慢慢張了嘴。
“怎麼樣?”
“很甜,外頭脆香,裡頭卻是…香蕉麼?”
我點了點頭,心想廚子張只是聽我說說,便做得一模一樣。
瞧他的樣子,像是喜歡,心裡不禁也歡喜起來,一邊替他挾了,一邊說道:“不可貪吃,小心蛀牙!”
“嗯?”他露出一絲疑惑,我忙改了口:“太甜了,要壞了牙齒!”
吃過點心,撤了盤子。又與他說了些話,這時,原先守在門外的錦衣衛卻進來,上前低了頭朝他說道:“啟稟皇太孫,時辰到了,該要回宮了!”
我瞧了外頭,冬天夜長日短,天色確實暗了。便起了身:“時候不早了,殿下快些回去吧!”
他有些不情願地站了起來。我瞧著他越發稚氣的模樣,真是哭笑不得,只裝了慼慼的神色說道:“殿下要是回去晚了,你皇爺爺便要拿我問罪了!”
他聽了,方點點頭。我送他至門外,瞧見宮裡的馬車在外頭候著,也放了心。他上了車,我便要等著他走遠了才返回,不料他掀開車幃簾,又向我招了手,我走上前,他俯在我耳邊說道:“寺玉,我讓皇爺爺準了你進宮陪我,好嗎?”
我聽得一驚,又瞧了他天真的模樣,不禁心底自嘲了一番,定了定心,才笑著說:“殿下,快放下幃簾,莫吹了風,著了涼。”說著,向後退了一步。
錦衣衛駕著馬車朝著皇宮駛去,漸漸瞧不見了蹤影。我才轉了身要進屋裡,上了樓正要回房,卻見木預的門大開著,忙上前一瞧,原來是小二在裡頭。
他聽到腳步聲,抬頭見是我,喊了聲:“寺玉姑娘!”
“你這是做什麼?”我瞧他手上捧了裘褥。
“掌櫃的讓我替公子的床加層裘褥!”小二忙解釋道。我才記起昨兒的話,不禁失笑,原是隨口一說的話,卻教陳伯當了真。又想到木預僵直的背,笑得有些苦澀。便走上前去:“讓我來吧!”
接了裘褥,遣了小二出去。將錦被暫且擱了紅漆桌上,彎了腰拈著鑲了金邊的四角處,將裘褥細細平鋪開來,一手順著綢緞紋路撫下來,卻忽然觸到一異物,便要掀開一瞧。
二十三
卻是一塊疊好的錦帕,才將裘褥一處墊得凹凸不平。心裡卻想,木預身上也要帶著錦帕麼,一面拾了起來,便要擱在旁處,不料帕子一角掀起,才發現錦帕繡的不是花式鴛鴦之類,仔細看去,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線路,竟像是地圖?這二字忽然掠過腦海中,再將它展開一看,果然是一張地圖。我向來對這種地圖沒轍,且字認得不全,一時也瞧不出所以然,又一手順著線路描下去。忽然“砰”的一聲響,慌忙之下抓了帕子藏在身後,才瞧去,原來是風將窗子吹得撞上窗欞,才舒了口氣。又轉念一想,我何時變得如此疑神疑鬼,再瞧手上的錦帕,不禁搖搖頭苦笑,此刻竟像個賊一般。怕是那夜之後,變得越發的敏感多疑。又記起那夜聽到的話。腦海中冒出“阿魯臺”,又在心裡搜尋此人,卻記不得與他有關的事,又想起那未見著的黑衣人曾說過,“阿魯臺有意要嚮明朝皇帝求援”,向朱棣求援?心思一轉,如那黑衣人所言未有差池,想近日內朝堂上必有動靜,還是先等了訊息再作猜測。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