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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城,全軍撤回營地。

三更過後,皇太極滿身血汙的回來了,我打老遠見他雪白的鎧甲上染得通紅一片,險些暈厥過去。沒等開口,他卻已是一把抓住我,急問:“怎麼身上有血?你受傷了?”

熱淚盈眶,我哆哆嗦嗦的摸著他疲憊的臉龐,啞聲道:“不要再打了寧遠有袁崇煥一日,便永遠打不下來。”

皇太極悶哼一聲,眼眸中閃過狠戾:“袁崇煥不過仗著那十一門西洋火器”

“不是的,火器再利,也不及民心所向你、你何時見漢人如此不畏生死,軍民團結一心的?這,才是袁崇煥真正厲害之處啊!”

皇太極眉頭緊皺,臉上表情猶如暴風狂襲,過得片刻,他終於按捺下煩躁心緒,長長的吁了口氣:“也許你說的很對,但是以十三萬的兵力若是拿不下寧遠區區兩萬人,只怕真要被人當作一場笑話了。袁崇煥再厲害,能力也是有限,我不信他明日還能再撐得下去。”

聽他如此一說,我便知多說亦是無益,只得哀怨惋惜的住了口。

翌日繼續攻城,淒厲的廝殺聲,隆隆的炮火聲以及呼呼的北風交織在一起,到得下午申時許,金兵士卒受挫,竟無一人敢再靠近城下,八旗將領只得揮刀在後面驅逐士兵前進,然而那些士兵稍一靠近,便被明軍炮火擊中,非死即傷。

西門外的瓦窯成了金兵屍首的焚化場,民舍門窗被拆卸下充當燃火的材料,濃煙飄揚,燒焦的刺鼻味瀰漫在寧遠城四周。

攻擊又持續了一夜,仍是一無進展。

第三日,金兵圍困城下,明兵不斷拿火炮轟擊,努爾哈赤氣得發狂,無計可施下遂命轉攻遼東灣上的覺華島。

覺華島乃明軍屯糧所在,適逢嚴冬時節,風雪交加,海灣上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層,無論走人行車均可來去自如。八旗兵踩著冰面殺入了覺華島,島上七千明兵全部陣亡。努爾哈赤盛怒之下,將島上所居商民男婦一律屠戮乾淨,掠奪盡所屯糧料八萬二千餘石後,將島內屋舍設施一俱焚燬。

努爾哈赤久攻寧遠不下,八旗將士損失慘重,而攻奪下覺華島總算聊以慰藉。二十七日,努爾哈赤心有不甘的率領大軍撤離寧遠,自興水縣白塔峪灰山箐處東歸,大軍路經右屯衛,於二月初九返回至瀋陽。

第96章 遺詔

努爾哈赤自二十五歲起兵以來,未嘗一敗,寧遠不克對於他的打擊可想而知。他年已老邁,心結難舒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然而對於汗王繼承人他卻始終閉口不提,仍是主張國政由八貝勒共同執行。

七月廿三,飽受毒疽之苦的努爾哈赤決定前往清河湯泉療養。八月初七,忽有汗諭傳至瀋陽都城,命大福晉烏拉那拉氏隨行清河。

瀋陽城內頓時自發的陷入緊迫狀態,阿巴亥帶領隨從前腳剛出城,皇太極已由潛至清河的密探得回確切訊息:大金汗王病危。

時局緊張,頗有種弓已滿而箭未發之勢。皇太極既然能探得密報,相信其他和碩貝勒應該也不例外。如今各家互相觀望卻又互相牽制,雖說努爾哈赤已定下八和碩貝勒共治制度,然而國不可一日無主,無論如何總得在其中挑一個人選出來繼承汗位。

這個人人覬覦的位置,到底最終會落到誰頭上?我雖明知最後勝出之人當是皇太極無疑,然而就目前形勢看來,皇太極實在沒有佔據多大的優勢。

對於今後勢態發展的走向,連我這個未來人也已失去絕對的信心和把握。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在家憋了三日,我終於按捺不住焦急,追問皇太極,“你心裡是否已有把握?”

他老神在在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很有信心,可我總覺得他的鎮定自若不過是虛演給外人看的假象。

果然,皇太極沉默稍許後緩緩開口道:“我這幾天都在找機會潛出城去,事實上其他人都在動這腦子,眼下誰都巴望著能趕到清河”

我自然明白他意為何指,這當口不管努爾哈赤有沒有最終立詔,只要能見上一面,哪怕是用逼的,他們一個個也都想從重病纏身的努爾哈赤口中挖出個傳位口諭來,必要時甚至不惜動用武力。

眼看一場爭鬥在即,局外人茫然無知,局內卻已是風雲詭譎,波濤暗湧。

皇太極是出不去了!代善、阿敏、莽古爾泰他們彼此監視,誰都甭想毫無顧忌地離開瀋陽半步。那麼親信呢?他們的親信又有哪個可以讓病重的努爾哈赤放下戒心,准許接近?越是在這種危機時刻,哪一方的親信能獲得努爾哈赤的信任,都將成為最後角逐的一道有力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