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同去給大福晉賀喜呢?”
“賀喜?”
“是啊。”她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難道你還不知道麼?”擱下手裡的茶盞,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尷尬,“那如果你不方便,我一個人先過去吧。”
“等等!大福晉她”我調轉視線,猛地看向歌玲澤。
歌玲澤微微一顫,低聲道:“回主子,大屋那邊昨兒個連夜叫了大夫,那個大福晉有喜”隨著最後兩個字的音節囁嚅的消失在她唇邊,我猛地一震,猶如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剎那間從頭冷到腳。
不知道哲哲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貝勒府的,渾渾噩噩,只覺得眼前看什麼東西都是模糊不清的。等到意識漸漸的恢復清醒,才發現自己竟是走到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正站在熱火朝天的鐵匠鋪街對面。
這裡位於赫圖阿拉東門,是下等人居住的地方,鐵匠鋪街龍蛇混雜,多半住的是八旗的包衣奴才,以打鐵為生,八旗精兵戰時所需的鐵器兵刃都是由此處造出。
環顧左右,敦達裡和薩爾瑪在身後丈許開外緊跟不捨,這夫妻倆滿頭大汗,卻連擦一下也不敢,只是瞪大了眼睛盯住我,生怕一個不留神被我跑掉似的。
我苦笑,烈日當頭,七月的酷暑能把人給烤化了去。
汗浸得貼身的薄衫盡溼,我吁吁的喘氣兒。
“讓開——讓——嚯嚯前頭的人看著些,讓一讓”
猛然回頭,卻見一群馬匹簇擁著的擠向我,我趕緊避開,目送這百餘匹馬擦身而過——這些是養在內城馬廄的官馬,看這情形是要出東門到城外去放牧。
道路狹窄,加上有些馬兒懼火,那些打鐵叮叮聲響也極易刺激它們,是以馬群走得既慢且亂。
等我回過神,再巡視左右,竟是已找不到敦達裡和薩爾瑪的人影。留心尋了半天也沒看見,想必方才走散了。於是只得一路往西街尋去,走走停停,不時張望。
約莫在街上逛了一個多時辰,我又累又餓,頭頂陽光褪去,忽地風雲變化。夏日裡雷雨竟是說來就來,半點也不由人。
豆大的雨點噼啪砸下時,我狼狽的躲進一處角門下避雨。屋簷建得不是很大,並不足以讓我容身,我正想著這下子可要遭罪了,忽然後背貼著的木門一鬆,我險些向後跌倒。
“咦?下雨天還來?爺不是囑咐您了嗎?說過往後不必再來”
滿臉是水,額前劉海遮蔽住了眼睛,碎髮黏在左頰邊,遮住了大半張臉,有一綹竟然跑進了我嘴裡。我隨口吐出髮絲,用力眨了眨眼。
眼前的男人四十出頭,國字臉,中等個頭,人長得倒算魁梧,可是面生的很。我眯著眼連睨兩眼,還是沒能想起他是誰,可瞧他的樣子分明是在和我說話。
一時愣住,不知該作何應答。
“唉,您還是先請進來吧”見我還在雨裡淋著,他忙將手裡的油紙傘遞過來。弓著腰身,眼瞼低垂,態度恭謹得似乎不敢多瞄我一眼。
我茫然的將傘接了過來,捏住傘柄輕輕打了個轉,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慢慢的在前頭領路。
打角門進去,拐彎便是座小巧別緻的園子,左右兩旁稀稀疏疏的種著一排排果樹,雨滴在枝葉上,悉窣發出聲響,空氣裡彌散著一股淡雅的香氣。
“今兒個是爺的壽辰,可爺不讓下邊奴才給大操大辦,大清早起來就把自己關在東閣裡”我一愣,不由的停下腳步。
他似乎當真已把我錯認成她人,竟是絮絮的說個不停,我原還想問他借個地方躲雨,這下子反倒不好意思啟口了。正發窘為難,他忽然詫異的回過頭來,飛快的瞥了我一眼後,又趕忙耷下腦袋,眼睛直直的盯著腳下鵝卵石子鋪就的路面,甕聲甕氣的說:“那奴才就不打擾了,奴才告退。”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轉身就一溜小跑的走了。暴雨滂沱,我抬手欲喊,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園子裡早沒了他的身影了。
尷尬的站在雨裡,我大感莫名其妙。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雨越下越大,我不敢多呆,忙急匆匆的順著原路返回。沒走幾步,忽然一陣“吋吋”之聲接連不斷的從西北角傳來,我好奇的側目望去,透過稀疏的綠葉間隙,一個穿著月白色馬褂的頎長身影飛快閃入我的眼簾。
呼吸猝然一窒,我踉蹌的後退半步,擎著的雨傘脫手滑落。
吧嗒傘摔在地上,滴溜溜的圍著我腳邊打了個轉。
挽弓,搭箭每一個動作都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