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摟著我的肩哈哈一笑。
我眉心一蹙,正想將他的狼爪拍掉,忽覺側面有道凌厲的目光朝我射來。
我抬頭。
然後,咧嘴大笑。
果然在這——烏拉那拉阿巴亥!
她就坐在主位邊上,穿了身緋紅色百蝶花卉紋妝花緞絲袍,許是方才喝了些酒,小臉由內向外透出一種水靈靈的嫣紅,一雙大眼睛明亮得猶如黑夜裡的星星。
“原來阿巴亥格格也在”我嘴上這麼說著,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瞟了努爾哈赤一眼。努爾哈赤忽然斂起笑意,擱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按了下。
“東哥姐姐好。阿巴亥給姐姐請安。”她弱不禁風似的站起身,微微一晃,似乎已是不勝酒力。
好丫頭!前幾天還口口聲聲喊我“姑姑”來著,這會子突然就改了口,還一臉的騙死人不償命的忱摯友愛
要不是我跟她關係早就搞僵,差點就被她騙過去了。
我眼珠一轉,已笑著說:“妹妹客氣了。”伸手扶她,她原本正趔趄著要往努爾哈赤懷裡倒,被我這麼一攔,頓時僵在原地。
我的手在她右手腕上一搭,指尖觸到一件冰涼的硬物,低頭一看,卻是一串翠綠的碧璽手串,一共十八粒相同大小的碧璽翠珠,底下一顆碧璽佛頭相連,穿了三顆小東珠,再往下綴了個結牌,上嵌一圈鑽石,中間鑲了枚紅寶石。結牌底下又綴了纓絡,綏子上仍是串了兩顆東珠,與碧璽同樣一般大小。
我暗自冷笑,扶著她將她往努爾哈赤懷裡帶:“爺!阿巴亥妹妹醉了,您可得多多憐香惜玉才是。”
努爾哈赤抿著唇不說話,阿巴亥被我推向他懷裡的同時,他竟往斜邊上跨了一步,一把將我拉到身邊,摁著坐上了他的座位。
“你飯還沒吃,哪來那麼多廢話!”
我掩唇吃吃的笑。方才餘光瞥及,阿巴亥險些摔趴到地上,若非她身邊的一個端菜的雜役見機快扶了她一把,她哪還能站在那裡,衝我橫鼻子豎眉毛的?
“啪!”
我驚訝得眼睛瞪得老大!阿巴亥竟然不思感恩,反手給了那雜役一巴掌,怒目而斥:“不長眼的東西!”
呵!什麼叫指和尚罵賊禿,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她分別是罵給我的嘛。
“阿巴亥,怎麼了?”布佔泰沉聲問。
打罵奴才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如此動靜,若非歌舞聲樂之音掩蓋住了她的叫聲,必將引來眾人矚目。
“額其克!這奴才這奴才”她那蓮花指顫顫的指著那雜役,眼眶裡竟已委屈得飽含熱淚,“他剛才對我”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布佔泰沉著臉不說話,回過頭去看主人家。
努爾哈赤面不改色,不徐不緩的說:“來人!把這沒規矩的東西拖下去,砍去雙手!”
那雜役慘白著臉,待兩名侍衛過來拖起他,他嚇得渾身顫抖,淒厲的嗥叫:“格格格格!饒命——爺饒命——主子——”
努爾哈赤無動於衷,滿屋子的阿哥們沒一個吭聲的,我只能求助的瞥向皇太極,卻發現他正低頭悠然的吃著菜,好似根本沒看見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名雜役就像頭待宰的牛犢般嚎叫著被拖走,我心裡一顫,直覺得便要站起來,可是肩上一股大力壓下。
努爾哈赤站在我身後,他的手仍搭在我肩上,冷峻的臉上一無表情。
“你”
我肩膀一動,他俯下身子,漫不經心的在我耳邊低聲吐出兩個字:“求我!”
我一怔。他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不會忍心眼睜睜看著那狗奴才死想我饒他,你便求我。”他的眼中閃動著殘忍的笑意。
眼看雜役已被拖出門檻,正歇斯底里的用雙手扒著門框做垂死掙扎,侍衛們將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他臉色慘白,表情驚恐淒厲。
“好!”我想也不想,立馬答應。
如果我的自尊能換回一條人命,我不會有半分的猶豫和顧惜,畢竟,那是一條真真實實的性命,無關貴賤等級。
努爾哈赤嗤地一笑,大聲說:“慢著!”
侍衛們停下動作,那雜役癱軟在地上,驚魂不定:“主子饒命!主子”
“今兒個是我建州與烏拉再定姻親之好的日子,不能叫這狗奴才攪了喜氣。罷了,先拖下去杖責二十,拘起來容後發落!”
“是!”一干侍衛應了,將哭得已然脫力的小廝拖出門去。
我臉色稍和,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