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起身也是艱難。貞瑩無奈,只得自行上前取畫。用一隻手掌輕輕壓住一旁書冊,防止擠壓作響,終於將畫卷抽出。茵茵看到她手裡拿的確是幅畫,精神這才復元。起身勸道:“娘娘,東西到手,還是儘快離開為好。”貞瑩冷笑道:“急什麼啊?難得有機會好好參觀皇上最常跑的吟雪宮,不多帶點紀念品怎麼成?這只是其一,再好好翻,說不定還能找到他們寫滿情話的往來書信,證物越多,證據越充分,我的話就越易令皇上信服。”抽出一卷書冊,揭開來瞧,是一本概述《奇門遁甲》之術,這是門極高深的學問,貞瑩沒興趣詳看,動作粗暴的塞回書架。
沈世韻藏書甚豐,每本間擠得不留縫隙,再要塞入原位自是極難。貞瑩用力推得幾下,不耐煩地一甩手,腕上翡翠鐲子晃動,在架壁撞了一下,發出“鐺”的一響,靜夜中分外清晰,接著就聽內室床板“嘎吱嘎吱”的響動聲,似乎正有人翻身坐起,茵茵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喘,只急急拉扯貞瑩衣袖,示意快走。貞瑩倒還分得清輕重,心道:“待我將此事奏明皇上,那時就算你知道是被我出賣,我仍可居高臨下的俯視你,將你踩在腳底。但若現下給當賊逮住,以後看到你也神氣不起來。還是先退為妙!”向茵茵打個手勢,顛起腳尖小心探路。從後門溜出吟雪宮,跑出長長一段路,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才剛脫離險境,整個人便沉浸在得意之喜中,注視著手裡緊握的畫,幻想沈世韻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卻被皇上一腳踢開的狼狽相,忍不住笑出聲來。忽覺有異,平時話匣子似的茵茵這一路話少的出奇,甚至是始終沒開過口。清了清嗓子道:“茵茵,你是給嚇糊塗了?你主子得勢之期指日可待,怎地不為我高興?”
茵茵隨口應道:“是,高興,高興。”不但聲音細如蚊蠅,話調中也殊無半分歡喜之意。貞瑩心下不愉,板著臉道:“你這是應付誰啊?茵茵,本宮現下心情好,你別找不自在!”茵茵連咬幾次嘴唇,方下定決心道:“不不好了,奴婢的耳墜剛剛少了一隻。”清輝映照下,果見她左耳戴了一串銀白色的半月形耳墜,右耳卻空空蕩蕩,耳墜不翼而飛。貞瑩不屑道:“什麼大不了的事!你要耳墜,本宮的首飾盒裡多的是,儘管揀喜歡的戴,算是你此番有功,賞賜給你的。”茵茵搖了搖頭,道:“不,不,這對耳墜是先母留給奴婢的唯一遺物,不容有失,否則,她在地底下也會怪罪上午還好端端的,定是方才手忙腳亂,落在吟雪宮了。不行,我要回去找。”說著也不再怕鬼,轉身就往吟雪宮跑。貞瑩疾步趕上,一把拉住,斥道:“笨丫頭,做事就是不懂得用腦子!你現在回去,豈不是在沈世韻面前不打自招?你豁得出去,本宮可不成!”茵茵是頭一次反抗貞瑩,連連甩手跺腳,昂頭叫道:“若是韻妃問起來,奴婢就說是自己起賊心偷東西,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波及娘娘!”貞瑩在茵茵額上戳了一指,罵道:“你是我的宮女,你偷東西,與本宮偷東西有何分別?我瞧當奴才的就是這一點好,不管做了什麼壞事,都可說是受主子教唆。”見茵茵仍是一副頑固神態,瞪了她一眼,又道:“以後別再跟我抱怨那個瑾丫頭老欺負你,像你這麼笨,誰不欺負你才有古怪!沈世韻這等好命,有個機靈的丫鬟,我就偏攤上你這”茵茵雙眶含淚,卻顯得更加堅定,想來要“曉之以理”是行不通。貞瑩便又“動之以情”,好言好語的勸道:“現已太晚,怎樣都說不通。先回宮安心睡幾個時辰,天亮後本宮親自到吟雪宮,只說那耳墜是我昨日拜訪時落下的,一定替你討回來就是。但你再哭哭啼啼,本宮就不管你了!”說著果真不理茵茵,自先扭頭走了。悄然豎起耳朵,果然沒多會兒就聽到細碎的腳步聲跟了上來。
待得回至寢宮,這夜已過了大半,貞瑩伏案假寐,不久就感到窗隙間透入微光。她剛一張眼,第一個意識便是收緊手指,感到畫軸在掌中的充盈感,估摸著大約時辰一到,即匆忙起身洗漱,覺著丫鬟動作太慢,索性自己將緊身衣脫下壓到箱底,換了一件鑲有金邊銀絲的月白色長袍,手因焦急而不住發抖,起初連釦子也扣錯了幾顆。出宮前提起旗頭,隨意戴個大致位置,急匆匆的奔了出去。才趕到半途,遠遠看到福臨身影,似乎是剛剛退朝,正預備回宮,又見他揹負著雙手,面上隱有愁容。貞瑩連忙放慢腳步,擺出端莊姿態,優雅上前,請安道:“皇上吉祥。”福臨步履急促,只說了句“平身罷”,卻不停腳。貞瑩暗中給自己鼓了把勁,轉頭又叫:“皇上!”
福臨微感詫異,平時貞瑩在他面前話語不多,連請安都微含羞澀,不像旁的妃子每日盡吃飛醋,見到他就撲上來糾纏,應付常感乏力,倒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