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殞自語道:“真是我看不慣的人,在我眼底活不過一刻,更別提讓他近身三尺之內。”這話說來極輕,南宮雪卻還是清晰的聽在耳裡,這話意自然是他親口承認,並不怎麼討厭自己,忍不住歡天喜地起來。接著又在心中暗罵:“南宮雪,你還真是沒出息。他暗夜殞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暗示一句不討厭你,你就喜出望外了,和那些攀附求生的軟骨頭有何不同?”責怪自己幾句,臉上卻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暗夜殞皺眉道:“喂,你笑什麼?”南宮雪心情正好,撫弄著辮梢,在鼻尖來回撥弄,笑道:“別叫我‘喂’。我有名字的!”暗夜殞道:“誰耐煩記著你叫什麼?”南宮雪哼了一聲,道:“你聽好了,我叫南宮雪,記不住女孩子的名字,可是很失禮的!”
暗夜殞道:“我從沒對誰有禮過。”繼而又道:“你說這些做什麼?不是心裡只有李亦傑一個?”
南宮雪甩甩手,笑道:“你想得可也真多!至少我還分得清什麼是愛情,什麼又是友情。你不用擔心我為你傾倒。”暗夜殞淡淡的道:“隨便。”南宮雪膽子大了起來,雙手環在胸前,緩慢走到他身前,一邊沉思著,邊道:“你幫夢琳逃婚的時候,她也同時帶走了殘影劍。這把劍很是寶貴,她一定看得比性命還重要,不肯片刻離手,現在卻出現了一個和她年齡相近的少女,帶著劍到處行刺,你說,我能不想到是她麼?其實你心裡也這般想,只是不敢承認罷?因為你太害怕失望,就寧願開始便沒有希望。”
暗夜殞冷冷道:“你這個自作聰明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繼而垂眉自語道:“那個蒙面女子是祭影教派出的刺客,那就說明,江冽塵果然得回了殘影劍,當真是他害死夢琳沈世韻並沒說謊,可我我更願意這一切都是假的她,會是夢琳的替身麼?江冽塵得不到夢琳,於是就找人假扮,自作欺騙,活在虛幻的滿足中可笑!”南宮雪對他所言雖全然聽不真切,但見皆因自己一句話令他大為沮喪,稍感過意不去,扯開話題道:“今晚唔,咱們也沒什麼關係,更不能同床共枕。不如我睡在地上,你睡大床,怎樣?”暗夜殞道:“可以。”
南宮雪腦中一暈,她話中雖也有誠意推卻的一份,但更多是希望暗夜殞懂得客氣,適時禮讓,這一來卻是下不了臺,只得咬著嘴唇抱下鋪蓋,在地上攤平展開,捋平皺褶,又抱過一團棉被,一面小聲抱怨著:“真不體貼,你就這樣對待女伴”
暗夜殞道:“你在說什麼?”南宮雪抬起頭望了望,見他面色不善,暗暗驚詫於還有人耳力這等靈敏,再一細想,必是常年訓練,以聽聲辨別暗器來路所練而成。苦笑著道:“我說,你真體貼,知道我面壁時睡慣了石地,這還特意讓我重溫舊夢,想得夠周到的,我很滿意。不過我本來以為,你會像師兄一樣主動把床鋪讓給我,現在就是稍微有點失望。”
暗夜殞身子向後微仰,倚著桌面,冷笑道:“這樣逞強有意思麼?我不是你師兄,也不可能學著他樣,虛情假意的照顧你。我的東西,為何要平白給人?我一向可不具有謙讓的美德。”
南宮雪垂首嘆氣,但既是自己故示大方,他又不肯給自己臺階下,只能自認倒黴。拉過棉被鋪開,身子同時縮了進去,剛想閉上眼睛,忽聽暗夜殞道:“我給你說,從我很小的時候,就每日發奮練功,幾乎沒怎麼休息過,一夜不睡是常中之常,任何時間都不能浪費。否則你當我是怎麼練到現在境地?”南宮雪滿心無奈,轉過了頭仰面躺著,低聲道:“真了不起,先別說我支撐不住,就算是像你一般刻苦,武功也不可能有你的成就。”暗夜殞道:“那也不能一錘定音。人生無常,許多事並非你付出就有收穫,它只令人受其牽引,總也達不到目的,不過是追逐的一個華麗假象而已。”南宮雪想到李亦傑,也不禁黯然失落,淚水順著眼角滑了出來,浸溼了枕頭,隨之又流入衣領。勉強笑了笑,道:“事不盡然,若拿學功夫來說,我相信世上確有武學奇才,但他花一刻的時間,你就花十天的時間,就算還無法超過,要兩者並駕齊驅,想非難事。你該知道苦功下到了深處,鐵杵也能成針。”
暗夜殞道:“你這樣認為?那傳說是否屬實還難有定論,況且磨杵者僅是‘欲成針’,最後結果如何,更無人能知。”南宮雪道:“就算希望渺小,也比徹底的絕望好。在某些方面,咱們還有相似之處,都是抱定目標,不能達成就死不放手的人,你說,這到底是痴,還是傻?”
暗夜殞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道:“你?你很好。別人要是聽了我的事,一定會假模假樣的講幾句關心話,說什麼休息得少了,對身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