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梳著高高發髻,插一根翠玉簪,鬢角戴了一朵珠花,雖做少婦打扮,依然是姿容華美,明豔不可方物。此時正小鳥依人的坐在上官耀華身側,見得另有客人到來,方輕抬螓首,衝著他二人微微一笑。照說四大家族遊離於俗世之外,本應不問世事,為何平若瑜竟會同這幾人混在一塊?李亦傑二人不知其後變故,一時都難想通。沈世韻坐在上首主人位上,濃妝豔抹。衣衫首飾,金銀玉珠,環佩玲瓏,一應俱全,打扮得更顯雍容華貴,也更令人難以接近。一旁另有張空空座椅,以主次排布說來,若是有人夠格坐那位子,地位便應與沈世韻不相上下。然而依照常理,舉辦這等盛會,主人往往刻意突顯出自身凌駕於眾人之上,怎會允許旁人分去她的風頭?再度打量,其間還得算上他一個武林盟主,卻不知沈世韻是花了怎樣一番力氣,才能將這群平日裡跺一跺腳,均能名動四方的人物齊聚一堂?歷來所花心思越大,代價越高,圖謀也就越廣。值得沈世韻如此大費心力,她所打算的,究竟為何?李亦傑心裡已模糊有數,只是實在不願接受。
房中眾人本來一派熱絡,見到新客人到來,同時止了話頭,這般死氣沉沉的靜寂可令人格外不適,尤其是身在敵方陣營,受眾人眼光齊齊注目,就如同身在陷阱,給掌控者圍觀指點,商議著將他如何處置似的,更有說不出的難受。李亦傑突然為自己心思一震:怎地會將韻兒的宮殿列入了“敵方陣營”?不由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乾咳一聲,道:“卑職一接到娘娘傳令,當即動身。只因華山路遠,途中耽擱,似乎是遲了些,且請恕罪。”他這一開口,便是將自己重新置於吟雪宮奴才之列,而不是威風凜凜的武林盟主。沈世韻似乎對他的“沒出息”習以為常,淡淡道:“無妨,本次聚會,也剛開始不久。何況此前所言,同你更沒什麼干係。尊師之死,固然令人悲痛,只好請李盟主節哀。未來的日子,同樣是要過的。”這幾句話語氣冷漠,似乎將孟安英之死算作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為此悲痛,反而很是愚蠢。李亦傑心頭登時有火,但他今日來此,卻不是為著與人吵架。這許多高手在此,他也討不得便宜,強自忍耐。那一群老者七年前雖也聽說過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名叫李亦傑,但因從未見過他面,也不過是對名字有幾分模糊印象。看著面前這個年紀不過雙十的青年,都沒將他放在眼裡。想到沈世韻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幫手,竟要與自己等人同席,無異於辱沒自身。
李亦傑拉起南宮雪的手,便向右首末尾的一個空位走去。此時場中席位,已只剩得兩處。李亦傑自不會不識相,去坐另一張主人位子,至於位居末席,也不過是看中其“不顯眼”罷了。上官耀華瞪著兩人緊握的手,面色不悅。沈世韻忽然秀眉一揚,目光落在南宮雪臉上,一掃而過,冷笑道:“有些人的臉皮還真是厚啊!本宮分明未派請帖給她,卻也要巴巴的來湊一湊熱鬧。這可不是什麼年初盛宴,用得著刻意展示夫妻情深?是嘲諷旁人都沒他們恩愛不是?”
李亦傑聽得如此尖刻言辭,明顯感到南宮雪的小手輕輕震了一下。臉色也跟著一沉,道:“韻貴妃,我與雪兒已將結為夫婦,互成一體,自然同進同退。韻貴妃若是不歡迎她,那也不必同李某多說,索性將我二人一同趕了出去便罷!反正此地將要商談什麼見不得光之事,我也沒有興趣。”平若瑜驚噫一聲,肘端前傾,饒有興味的環場打量。
沈世韻目光刀鋒般掃過,見李亦傑同樣毫不避諱的與她對視。湯遠端、李亦傑對她痴情一片,本都是最為百依百順之人,這幾日卻似約好了一般,接二連三的來掃她面子。稍一尋思,仍是決意以大局為重,微笑道:“李盟主,你可未免太情急出頭了些,本宮可有說過,我所指的是南宮姑娘沒有?唉,說來倒也可笑,有些人就像前輩子沒捱過罵,旁人隨口說上幾句難聽話,她便要來橫插一腳,對號入座,隨後還要大肆宣揚,聲稱要討個公道,好像她倒成了最大苦主。老實說,那些人麼,本宮可連評議也是不屑的。李盟主,坐罷。”
李亦傑強壓著掉頭就走之念,拉著南宮雪走到桌前落座。那一側老者各自鼻孔朝天,狀如看他一眼就會掉了身價。那位子本來只有一張座椅,沈世韻歉然一笑,道:“真是對不住了,李盟主,本宮可沒想到你會拖兒帶口,事前才沒給你備齊。”李亦傑一咬牙,道:“罷了,雪兒,你坐罷。”一面已自站到椅後。南宮雪還想推辭,平若瑜尖聲冷笑道:“喲,還真是你儂我儂啊?捎帶來的附庸,就這般反客為主?倒是令我大開眼界!就好比養大的狗有位子坐,主人只好在旁站著,怪不得常稱‘狼心狗肺’。”上官耀華嘴唇不動,只在她身側冷冷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