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撞擊在平若瑜心上,只帶有寒風森冷氣息,在斗室內盤旋迴蕩,經久不散。
平若瑜精神終於崩潰,向前一撲,雙手撐在桌上,肩膀不住聳動,淚水抑制不住的從眼角滾下。顫聲道:“耀華算我贏了?呵,這一場賭注,究竟是我贏,還是你贏?我要的不是你的軀殼,是你的心啊!可唯有當我提起南宮雪,以她的名節為賭注,才能使你妥協,使你心甘情願的受我威脅?那麼,你究竟是為了我而娶我,還是為了她而娶我?這樣的婚事,又有甚意義可言?為何在我不願遊戲人間,希望能好好愛一場之時,老天卻要如此待我?耀華哥哥,在你心裡,我究竟算什麼?算什麼啊?”淚溼衣襟,淚珠噼噼啪啪的打在桌面上,眼裡逐漸泛起血絲,抓起桌面上的杯碗盤碟,狠狠朝牆上砸了過去,看著那些原本精緻的瓷器撞上堅硬的牆壁,立時面目全非,化為零零落落的碎片,再度滑下,這才感到少許發洩的快意;環視房間,不顧自己身子尚還虛弱,提起手中匕首,在房中瘋狂揮舞,將所學的劍法全無保留的一一展現,其間又加了些稀奇古怪的劍招,內力源源不斷的從體內流出,哭得歇斯底里。打碎了花瓶,砍裂了桌子,牆上的墨寶丹青在劍氣中裂為片片碎紙,在空中飄揚。直等府中家丁聽得響動,紛紛趕來檢視,在外敲門叫喊,說盡了好話,平若瑜也不搭理,背脊靠上門板,感到自己的心也如那些碎片一般,再也拼湊不全了。她身子剛恢復少許,經方才極度舞劍,耗盡了僅剩的一點內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貼著門板滑倒在地。也虧得她此時內功有限,才未給王府造成過度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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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悄然流過,一轉眼,孟安英的頭七已過。李亦傑又在師父墳前大哭一場,終於打點行裝,背起長劍,有意重新振作。此前幾日,對他而言,不單是調整自身心境,同時也將“為師父守靈”當做藉口,只因他實在不願抬頭面對現實。直到那日子過去,連最後的一點逃避資格亦已喪失。人皆有種常性,凡在假想中,常會將一事誇張百倍,煩惱也同樣變到艱難萬分。而等真正著手施行,只需起頭一步,其後種種,自當順理成章。李亦傑挺直腰桿,站在孟安英新起的墓前,感到此時心境已從最初的種種迷茫、恐懼、悲痛中化為一片淡然,又或是對前途所抱有的新生勇氣。師父的仇,師弟的仇,他絕不敢忘,也絕難忘懷。發誓有生之年,定要手刃七煞魔頭。華山眾弟子都身著一襲白衣,距他不遠處,成幾列整齊隊伍,肅然而立,同時為師父與師兄送行。南宮雪默默的站在李亦傑身旁,輕輕挽住了他胳膊,依照諾言,他們的下一步便該執行計劃,挑撥魔教與朝廷大動干戈。李亦傑心知這一生,是再無可能推開南宮雪的了。他曾說過,他二人同生死,共進退,不願再做無謂虛辭,橫過手來,握住了南宮雪手掌。這一握,同時暗含感激、鼓勵、祝福。此時無聲勝有聲,好一會兒,李亦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道:“走罷!”
還未等兩人下山,朝廷突然遣使造訪,開口便是十分客氣,說道韻貴妃娘娘請李盟主入宮議事。恐怕他們深詢,當即又加一句“主子的事,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哪有資格過問?請李盟主去了就知道。”李亦傑大是驚異,自他屢次辦事不力,沈世韻對他愈發失望,已許久未再召見過他了,今日在此關鍵時刻,何以突然改了主意?究竟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幾日前謀劃防守不精,以致走漏訊息?禍兮福兮,殊難預料。然而無論如何,總相信沈世韻對他絕不會懷著惡意。南宮雪也勸說不得,兩人只得答應。隨著使臣下山,山腳下停著一臺早已備好的轎子。瞧這架勢,似是沈世韻一早認準,兩人定會答允她的邀約一般。
第三十八章(26)
那使臣一路上未再開言,直到得吟雪宮,引著兩人一路入內,到得殿中偏房,閃身避到一旁,掀開簾帳,做個“請”的手勢。兩人一眼相視,李亦傑衝她淡淡一笑,當先跨入。就見房中一張圓桌,桌面兩旁,可說是清晰劃分為兩股勢力,直如楚河漢界般涇渭分明。右首盡是些灰白鬍子,長鬚及胸的老者。面容有的兇惡,有的則顯暴躁。但李亦傑站在幾步開外,便能覺出幾人身前各自縈繞著一層真氣,就如一層屏障,足見內功造詣均是極高。但這些人中竟是一個不識,看來或是久未出世的武林前輩。而這般世外高人,往往亦正亦邪,性子則如原、平二莊主般古怪。左首一列,卻皆是皇宮中的高層人物,單從衣著打扮,便知其品級不低。如攝政王多爾袞、福親王帶同義子上官耀華,都在其列。上官耀華今日穿著似乎格外華貴,衣衫、配飾金光燦爛,就連護腕也是以純金打造。平若瑜身披一件大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