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染開一路鮮血。底端樹幹同樣成了通體透紅,顯得又是詭異,又是可怖。玄霜幾個跟頭翻出,穩穩落地,背後一聲巨響,正是御崖子掉了半個頭的屍體緊隨著栽倒在地。玄霜略一拱手,將日月雙輪插回腰間。表情絲毫不變,冷冷地道:“承讓,承讓了。還有哪一位英雄願來賜教?”
御崖子在武林間雖稱不上數一數二的高手,終究也是稱得上臺面的人物。玄霜這幾下將他制服,全程未落下風,再由其年齡所限,對他實力更須得刮目相看。南宮雪與孟安英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藏不住的憂色。華山之劫勢不可免,兩人原已抱定必死之心,無論如何,總不能令李亦傑為難。另有援軍雖是預料之外,但見轉機再度破滅,仍是禁不住的難過。李亦傑忙寬慰道:“只是輸了第一場,咱們尚有通智大師坐鎮,只要七煞魔頭守約不戰,想來仍是有得勝機會的。”南宮雪輕嗔道:“算你的徒弟有出息。”話一出口便即後悔。此時此刻,李亦傑心情絕不會比兩人的輕鬆。無非是強顏歡笑,好令他們不至於太過為難。嘆一口氣,輕輕摟住李亦傑左臂,顯出種同生共死的決意。李亦傑目光微轉,終是不忍將她推開。再要回應,也是有心無力。手臂便如木偶般,直挺挺地垂著。
第三十七章(47)
場中陷入一片混亂,或是指責玄霜手段過於殘忍,或是商討下一戰該由誰上場。畢竟下一戰至關重要,若是勝了,則雙方扯平,只剩最後一陣的機會。若是敗了,則形勢已定,無力迴天。玄霜雙手抱肩,冷哼道:“作戰總免不了傷亡,更何況咱們事前可沒約定點到為止。技不如人,又怨得誰來?少再磨磨蹭蹭,我師父沒有那許多時間耽誤。”這番話狂妄已極,更惹得眾人譁聲大作。人群中便有高聲質疑道:“你這小鬼目中無人,那御崖道長好歹是你的長輩,你出手竟是如此狠毒?果然不愧為有其師必有其徒。七煞惡賊的徒弟,天生就是個小魔鬼。”玄霜抬眼一瞪,懶散的目光忽然極為凌厲,在人群中一掃而過,右手五指微屈,道:“常論道敬貴天、地、君、親、師,敢問這牛鼻子老道於我而言,又算是排得上第幾號?有話別在背地裡講,有膽子的出來同我戰上一場。”
另一個聲音叫道:“你以為我不敢麼?”話音剛落,一個手持鐵叉的高大漢子忽然躍出,手中兵刃在地面重重一頓,力道之巨,竟連整座朝陽臺也瞬間搖晃一下。喝道:“血魔少爺,看來從沒有人好生教過你禮教啊,我‘鐵杵震四海’方威是個粗人,沒讀過一天書。但要教你,想必還是綽綽有餘。”
玄霜雙眼眯成一條細縫,道:“你不是剛才那人。怎麼了,這膽小鬼是縮頭烏龜不成,要你來代他出頭?”方威道:“要收拾你,憑我一人也就夠了。想來我的遠祖,可是當年‘屠虎叉溫良瑾’的徒弟,你可別小瞧了我。”血煞教一名教徒勸道:“副教主,別同他一般見識。大夥兒講過三局定勝負,要是給他激得化作四局,對咱們可不大划算。”玄霜生平最恨給人小瞧,惱道:“有什麼不划算了?無論再戰幾場,一般的還是我勝。”方威嗤笑道:“嘴皮子功夫倒不壞。只可惜,你也只剩下這一場了。在我手下,出不了十招,便打得你爬不起來。”玄霜聞言大怒,道:“你等著,我就先收拾了你這狂徒,再向通智大師挑戰。你們誰敢自詡為功夫比他更高,那就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選!”如此一來,是擺明了煽動正道不合。要知少林派功夫在武林中雖有不可撼動的地位,但通智並非以武功見長。他初時脾氣暴躁,佛法悟性不及師兄通禪,習武天資更有所不及。只因在寺中與通禪同輩,師承一脈,山門危難關頭,少林寺不可無人主掌,經眾位禪師匆匆附議,才推舉了他出任方丈。但要說正道中屬他武功第一,倒是大有異議。如今正有機會,怎不令人人心癢難耐?
玄霜不再多言,身形滑如游魚,瞬間欺至方威身前,雙掌分自不同方位進擊,令人百忙中難以招架。方威藉著武器優勢,橫向一掃,同時卸去兩重攻勢。玄霜應變也是極快,立時躍起,方威鐵叉斜斜砸出,料準方位,正中玄霜腳腕。玄霜此前受了御崖子“十丈仞冰掌”攻擊,表面雖是若無其事,但小腿一段也已僵麻,只在眾人前咬牙強撐,但動作也受了不少影響。受鐵桿一絆,猛一踉蹌,險些跌倒。另一腳及時在竿頭上一點,連續幾個翻身,穩穩落地。全身重量全集中在一隻腳上,登時一股刺痛順著骨骼攀升而上。方威片刻不停,將鐵叉在手中舞成個圈子,再度刺去。招招勢穩力沉,使玄霜趨避靈巧的優勢全然運轉不出。稍一疏忽,背心就已重重捱了一叉。他身穿護身寶甲,刀槍不入,未受皮肉之傷。然而那一股衝擊之力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