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那還不是你最看重的東西。不過麼,倒要請問一句,本座所為,在你們眼裡,哪一件不是傷天害理,又哪一次少得了殺人放火?早在咱們相識之前,你就該見識過我對付無影山莊的手段了罷?看到那一片殘垣斷壁,就應該清楚,同我做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但現在我只要你殺一個人,這對你輕而易舉,你可別跟我說,自己手上乾淨得很,從來沒殺過人啊?同時以一人之命,換千百人生存,那也是極其合算的了。這一筆帳,不知你可還理得清?”
李亦傑心頭如同一團亂麻,情勢對己不利,除去服從,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縱然天下人性命在他眼中一視同仁,毫無高低貴賤之別,但以一易百,終究還是另一邊較重些。為大局作想,總有些人會做犧牲,無論他是否甘願。大不了動手之後,好生補貼那人的家眷就是。但江冽塵竟將限度放得如此之寬,只要他殺一人,那人分量想必不輕,或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前輩高人。完此殺劫,華山派師兄弟知道他是為救天下蒼生,武林人眾卻必當他居功自傲,目中無人了。然即因此一劍,從此受盡罵名,一應罪過,也全由自己來揹負就是。但願百年以後,能有人還他一個清白。牙關一咬,道:“好,我答應你了!這一刻你的仇人,也是我李亦傑的仇人,我定然不遺餘力地為你除去!但你也要答應,等我做到以後,金盆洗手,不得再與天下百姓為難。”
江冽塵臉上閃過殘酷笑意,道:“那是”“自然”二字尚未出口,南宮雪忽然叫道:“不成,師兄,這魔頭言而無信,即使你替他殺了一人,他也絕不會依照賭約,退出武林!我深知那些深陷利益漩渦、受權欲侵蝕心智之徒,會是何等的瘋狂!你千萬不能答應他!”
江冽塵冷哼一聲,道:“不愧是在我身邊待了幾日的右護法,果然瞭解本座心思。連你也知道,要我放棄爭權,絕無可能,可惜卻有人仍然做著美夢未醒。李盟主,我得告訴你,就算不由你親自動手,本座同樣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讓你了斷,只是讓他少受些痛苦而已。同時你所謂的蒼生,仍然逃不過亂世災劫。反倒是你答應了我,說不定我心情一好,當真放過華山派。不然,我頭一個就先拿他們祭旗!我且問你,你究竟是要用華山全派性命,保他一人,還是要捨棄華山,保全武林?”
這在李亦傑實是個兩難抉擇,又望向眾位師弟,見他們臉上除了佯裝出的堅強外,不難看出潛藏的畏懼。望著每一位師弟,都能想到兩人在華山的種種過往,那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朋友,怎能放任他們在眼前消逝?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的選擇,實則早在起始便已註定。將頭一昂,道:“我師妹是婦人之見,不須理睬。你算準了我的命門,還要我說些什麼?廢話少講,那人叫什麼名字,現在何處,儘快報出來罷!早些了結,大夥兒也好早些清靜!”
江冽塵冷冷一笑,道:“本座就知道,你絕不笨。不過在此之前,允我先問你一件,看似毫不相關的‘小事’。你覺得在你身邊,哪一個人是你最愧對的?”
第三十七章(32)
李亦傑神經全副繃緊,只等他口中報出個驚天動地的名字來。將一切可能之選全在腦中考慮一遍,心裡已有準備,到時不過稍一驚愕,緊隨著出口的則必將是“沒問題。”然而等他穿起層層盔甲,江冽塵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擊破了他的深層防線,讓他心思全亂了起來。先機一失,恐怕他再無法強充鎮定。可見江冽塵手段果然非同小可,不論任何困難,直面時總有應對之策。正是等待時那份倉促焦急,才更能令人心志崩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他所問為何,沉吟半晌,道:“這些話,本來我不想在你面前說,但看在我師父、師弟都在此處,正好藉此機會,跟他們說些心裡話。”江冽塵皮笑肉不笑,輕輕攤過一隻手,道:“請說。”
李亦傑深吸了口氣,道:“師父,眾位師弟,你們是我首要感謝之人。我李亦傑何德何能,結識了你們這一群比血脈之親更親近的師長、朋友?能同各位相遇,實乃我畢生之幸。在我心裡,始終是將你們當作我的家人,沒有你們的扶持,或許我早已臨陣脫逃,也走不到這一步。當我貧賤時,你們沒有嫌棄我;當我風光時,你們也沒有來巴結我。你們始終陪在我的身邊,給我最真誠的鼓勵、最無私的關懷;你們沒有將我當作利益的工具,而是由始至終,都將我當作一個真真正正的人、實實在在的生命來關懷、去體貼的。我李亦傑雖算不上有恩必報,但哪個人對我好,我卻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寧可傾盡所有,我也定要你們好端端的在我身邊,前路再多坎坷,如何蒼茫,有你們陪我,我就不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