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上已打消了去追回雪兒的念頭。如今心緒煩悶,活著出洞的喜悅沖淡了不少,更沒了早前提議去打野味果腹的興致。三人走出這片荒山,到路邊一家小飯館隨意用餐一頓,純為果腹。那地帶仍是所處偏僻,沒幾盤拿得上臺面來的招牌菜。李亦傑掛念著南宮雪安危,食不知味。陸黔盤算著何時遣人,又往何處去打探訊息。程嘉璇飯量本就極小。因此三人都沒怎麼挑剔。
在山洞中一連困了多日,飢餓感時隱時現,不巧這回恰在消退之時。飯菜填不了幾口就沒了食慾,喚過夥計結帳離開。在路上沒多耽擱,一路趕回京城,直奔皇宮。因三人都在宮中當差,位階也還不低,進宮門時不但沒再受攔阻,守門的官兵倒一齊行禮問安。李亦傑不由想起他初進宮時,沈世韻的貼身侍衛胡為帶著他從水井中鑽進鑽出的窘態,暗自苦笑。
離宮日久,在各處轉悠了會兒,但見張燈結綵,比往日的紫禁城都要來得風光。便向來往官兵打聽情形,聞道五日後正是福親王五十大壽,這架勢是專門給他祝壽來的。那福親王複姓上官,在清兵未入關前即已投靠滿洲,是個漢人降將。起初因滿漢之異,在軍隊中並不大受重視。只在一次攻城作戰時,勇猛護駕有功,這才破格晉封為王。其後在先帝身邊輔佐,出謀劃策,身先士卒,一直頗受賞識,最終在皇太極駕崩前封為親王。順治帝福臨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與他關係也較為親近,這次為給他祝壽,特意在宮裡好生張羅了一番。恰好眾妃嬪每日無趣,都樂得有些節慶,好瞧個熱鬧,同時也出力打扮,花樣層出不窮,期望能趁機博得皇上青眼相待,日後榮寵無限。韻貴妃沈世韻與福親王沒什麼交情,這次卻不明何故,顯得分外熱心。
李亦傑不認得福親王,對宮中宴會更沒興趣,旁敲側擊的試了幾句,探問近日間可有大批江湖人士前來皇宮鬧事。侍衛一臉茫然,都回說未有。李亦傑百思不解,上次遭江冽塵伏擊,與眾人失散,等自己從洞中脫困而出,卻再得不到他們訊息。但一眾同道中了毒煙,總不該就這麼不了了之,怎會不來索要解藥?
陸黔掛記那魔教秘笈,已唸了不知有多久。可程嘉璇一口咬定,秘笈正是藏在宮中,他也沒法強行索要。只好每日裡心心念念,就盼著快些回宮。如今好不容易是回來了,才沒再多時間陪李亦傑耗下去。假意安慰了他幾句,勸他先去休息,養足精神再去質問沈世韻。李亦傑初聽曹振彥說時,表面雖仍極力維護,心裡卻免不了有些懷疑,這些日子與南宮雪日夜相伴,甚至對沈世韻的情感也不如當初強烈。但這回重新站在吟雪宮前,腦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沈世韻的倩影,想起她一顰一笑,無不深深吸引著自己。就算此事當真是她主謀,也再狠不下心來責罵於她。嘆了口氣,回想近日自從聽師弟傳訊,返回華山,之後便是率眾剿滅魔教、尋找七煞至寶、少林寺正邪激戰、五毒教尋釁,連番瑣事接踵而來,已算不清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來到自己以前的房間,地面幾近一塵不染,各種什物擺放得井井有條,看去他離宮後,仍有下人專門來此打掃,對他的東西卻沒亂動,心裡又升起一陣溫暖,這倒像一個久出的遊子,有朝一日終於回家時的感受,就連上次回華山都沒有這份觸動。難道當真已將皇宮看作自己的家了?舉目望見鋪得平平整整的床單,一陣倦意襲上,四肢俱軟,幾步走到床邊,仰頭就躺了下去。沒多會兒就呼嚕聲大作,這一覺睡得極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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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黔打發走了李亦傑,連一分鐘都不願再多等,就催促著程嘉璇,一起到了正殿側房。程嘉璇在書櫃間翻找,將一本本厚重的書都搬了出來,又翻出一堆亂七八糟的零碎小物件。才在箱底取出一本冊子,小心的拭去封面灰塵,交給陸黔,道:“我說過了,我是很講信用的,怎樣,沒錯罷?你看看是不是這本。”
陸黔一把搶過,激動得不禁連手都哆嗦起來,小心的揭開第一頁,粗看一眼,立即點頭應道:“沒錯,沒錯,就是它!”他當年看那秘笈的時間雖不長,其中各種圖形心法的輪廓卻深深印在腦海。在潼關鋌而走險,下了迷藥來偷李亦傑的秘笈。無巧不巧,正偷到一本假書。那時也是不疑有他,等確證是假後,原秘笈在他腦中愈發的清晰。苦熬六年,沒一天不惦記著。一想到其中所載精妙無比的武功,就已心馳神醉。這會兒終於又將朝思暮想的寶卷捧在手裡,一顆心都快要跳出胸膛。顫聲道:“是了,太好了,小璇,你這回可立了大功,我多謝你,以後我再不罵你了。”
程嘉璇微笑道:“立不立功的不重要,只要你肯相信,我並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就好,我最瞧不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