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傑道:“那是一次、兩次的運氣好,不可能每次都大難不死。這次要不是為了我,你不會再被困在山洞裡。我早下定決心,如能活命,說什麼也要讓你離開。雪兒,我不敢說什麼捨生取義的大道理,可你要相信,我真的是為了你好。”南宮雪垂淚道:“為了我好?所以你準備一個人去冒險,一旦受傷死了,就讓我給你收屍,埋葬你,立碑祭奠,每年來你墳前上香?那樣對我就不殘忍了?如果你不在,我會陪著你一起死,絕不苟活,你以為我沒有這份勇氣?”
李亦傑驚出一身冷汗,道:“不,我當然相信,可我就是不要你陪著我死!這樣罷,今日起你我劃清界限,便是兩不相干的陌生人,我若不幸身死,不用你給我收屍,也不用為我掉一滴眼淚。只要你保重自己。你是個純樸善良的好女孩,不適合武林中打打殺殺、流血爭鬥的日子,你要的是山野田園,有一個安分守己的丈夫守著你,護著你,時刻在你身邊陪著你。我們或許今生便只有師兄妹之緣。”
南宮雪任憑眼淚從臉龐墜下,也不再抬手去抹,冷笑道:“如今就連這唯一的緣分,你也要親手斬斷?你好殘忍啊!真比七煞魔頭還狠心百倍!很好,既然你不是我的任何人,憑什麼來主宰我的前途、我的命運?決定我適合怎樣的生活?你以何立場你”本是決定了堅強,但幾句話一出口,又哽咽的說不下去,李亦傑的影像在淚霧中扭曲晃動,雙眼痠痛,不知是給淚水刺疼,還是這位狠心的師兄所刺。用力吸一口氣,抬高視線,使淚水難以落下,咬牙道:“如果我說,我不走呢?我就喜歡江湖中刀口舐血,這般時刻命懸一線,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怎樣呢?”
李亦傑看到南宮雪痛哭,心疼得只想給她擦去眼淚,將她攬在懷裡柔聲安慰,但此時心軟只能害了她,強逼著自己狠下心,道:“你不走,我走。江冽塵說的沒錯,要成就大事之人,就得親手斬斷種種情感羈絆,唯有冷血才能無敵於世。你自然可以選擇繼續在江湖生活,做你的南宮女俠,快意恩仇,只是——以後你的生死,就與我再無瓜葛。誰也不能用你來威脅我。或者——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願意出嫁,我也可以給你一大筆嫁妝,讓我的好師妹風風光光的嫁人。我不能帶給你安定的生活,就讓有能力的人來給!”
陸黔和程嘉璇此時也從洞中走出,他兩人步伐較慢,剛一出來就見到李亦傑和南宮雪鬧得不可開交,也恰好聽得李亦傑最後幾句絕情之言。陸黔忙走上前摟住南宮雪的肩,輕輕拍撫著她,滿是沒好氣道:“你們吵什麼哪?能活著出洞,是件開心事啊,難道都歡喜得昏了頭?李兄,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算不算數?如果你不要雪兒,就把她交給我照顧罷。”
南宮雪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毫不理會,雙眼只是淚汪汪的盯著李亦傑,道:“師兄你你不是存心說這些話來傷我的,對麼?你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才讓我留下來罷,我不會給你添亂,更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我定會用心練功,做你的好幫手求求你,師兄”
李亦傑冷冷的道:“那也不管用。只要是看到了你,我的心就會亂,沒法專心禦敵。要是你不能保護好自己,受了一點皮外傷,也會令我分心。激戰中最忌精神不專,極有可能就在那一愣神,敵人的劍就趁機刺過來了。是不是就算我死,你也不在乎,僅為成全一己之歡,仍然要賴著我?”
南宮雪雙眼淚水乾涸,現出種決絕的恨意,道:“什麼都不必再說,你是急著要擺脫我這個包袱了?即使我將來要嫁的人,是個窮光蛋、是個鄉下村夫、是個殘廢、是個傻子,你也任由我嫁?也要隨意將我交託出去?”
李亦傑默然片刻,頷首道:“是,不錯,只要他良心好,待你也夠好,我就能放心。”
南宮雪面色慘變,條條淚痕在臉上縱橫,冷笑道:“很好,終於聽到了師兄你的真心話。如果我的存在,對你而言只能妨礙你的前進,那麼不用你這樣為難,我懂得了斷自己。可是你會後悔的,今天對我說這些話,我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他日你定會後悔!”李亦傑此時就已有些後悔,暗想自己是否將話說得太絕,下意識圖求後路,道:“將來我如能不死”南宮雪冷笑打斷道:“那也不必跟我道歉了,我不是你想甩就甩,想拾就拾的垃圾,你明白麼?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你,這輩子都恨你!我南宮雪說話算話。”說著狠狠一跺腳,甩開陸黔,就快步衝了出去。荒野間雜草叢生,很快將她身形遮掩無跡。
第二十九章(9)
李亦傑張口欲呼,這時他是真想拋開一切,順從心意將南宮雪追回來,至少也要向她解